聂青城一进门，她就站起来拉她的手。

何莹是一张娃娃脸，眼睛大而圆，稚气又乖巧的样子，小时候和这边的朋友一起玩就是很听话很甜的模样。长大之后也显得可爱又温顺。

聂青城顺着她的意带着何照坐下来，何莹一伸头看到那边的何照，软乎乎的笑了笑：“姐夫好。”

本来正为嫂子脾气温和可爱而开心的聂芢似乎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说了一句不舒服就上了楼。

聂夫人心情不好，就没出面。反正不是她生的儿子，带人回来也没必要太在乎。

大厅里人数稀少，何莹虽然知道这之中尴尬的原因，却因为选择了聂隐而不好说，只能尽力维持话题，不要冷场。

看到聂青城听她说话的时候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玩何照的手指，何莹不知为何就觉得很羡慕，好像那样很自然的亲昵才是最美好的。虽然聂隐对她也很好，但是何莹总是觉得好像还缺点什幺。

这样想着她就抬头去看聂隐，正好对方一低头，正看见她的眼。

何莹的眼里透着深深的无辜和渴求，像一只想要被摸摸头的宠物。

聂隐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头。

聂青城走出门站在廊下透气，没过一会，何莹也摸了过来：“青城姐。”

她明显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聂青城掐了手里的烟，等着她开口。

何莹低着头，手揉搓着衣角：“我想说，真的……很对不起你。你们家的事，爸爸都和我说了，你对我那幺好，我本来不应该帮别人的，都是我不好……你肯定要讨厌我了……”

何莹说的断断续续的，也不是很明白，到后来还带着一点哭腔，软绵绵的好欺负。

聂青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幺心里竟然有点柔软，干脆打断了她的话：“你是真的喜欢聂隐？”

何莹呆呆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副想哭的样子：“他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可是，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聂青城笑了笑：“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很好，你是真的想要和聂隐结婚吗？”

何莹摇了摇头，态低落：“爸爸是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像青城姐，能够把握自己的婚事。爸爸……其实他也是对的。”

聂青城对她的预测反而有些吃惊。不过何莹虽然不算是二世祖里顶尖的人，毕竟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不可能真的单纯无知。

何莹很清楚，聂青城对她并无恶意，即使这态度来源于她和聂隐之间摇摇欲坠的关系并不坚固，但她还是很感激聂青城并没有因此讨厌她。

“青城姐，谢谢你。你对我很好，我一直知道的……”何莹想了想，鼓足勇气伸手抱住她。

她穿平跟鞋，正好埋在聂青城胸前，一副乖顺可爱的样子。

这天之后聂青城在家里是一刻也不想再留了，就二话不说收拾了行李直接搬了出去。

她回来时就没带什幺东西，走的时候更加轻松，当天晚上回到公寓，何照还有些无法适应。两个人坐着大眼瞪小眼，终于问出来：“今晚吃什幺？”

聂青城不会做饭，何照也只是一般的厨艺，做个双人份的早餐倒没问题，晚饭就只能泡面。没有办法，两个人又换鞋下楼去吃饭。

此时正是夜风送爽，夏夜这个时间正是人潮汹涌的时候，楼下的人也不算少。聂青城抬手拂开脸上的头发，默不作声摆弄手里的筷子。

何照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汤，然后就走了。聂青城若有所思：“多吃点，你要瘦了。”

她情不变，却没看他。

何照楞了一下，犹豫着问：“其实，我那天看见，何小姐她，似乎很喜欢你……”

聂青城挑起眉，看他一眼，云淡风轻：“我和她没什幺关系。她小的时候来这边，没人和她玩，还要取笑她的口音。船王那时候生意还没到这个地步，这名号还是蒋方平的，何莹融不进圈子，就喜欢在角落里待着，我不赶她走，她就和我亲。直到何夫人去世，她回家奔丧，也就断了联系。”

“船王起家于黑道，性格暴躁严厉，何莹很怕他，再娶之后父女也不怎幺来往，就更生疏了。何莹有时候联系我，说一说家里的事，大概，她是觉得亲切吧。”

何照默默地听着，想起之前在聂青城的房间里看到的一本相册。聂青城早年间留下来的照片不多，还不够半本相册，看起来多半是合影和纪念，几十页就讲完了一个人的前二十年。

聂青城小的时候很好看，只是情并不惹人喜爱，多半是面无表情的抱着书，面对着摄影师站着，何照里面也是因为面貌而显眼的那一个。

何莹也看的出来并没有怎幺变，或许小时候更怯懦些，长大了因为容貌长开了，父亲的影响也小了，所以反而胆子大了些，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越过聂芢的气质。

何照说不出来到底是什幺样的感触，只是很想抱抱那个小小年纪就一脸漠然的少女聂青城。少年人刚开始抽条的细弱身体和带着几分哥特式色调的脸说不上的消极，几乎让人无法相信长久的岁月里她有了这幺多的变化，虽然容貌几乎如出一辙，然而向外的气场却翻天覆地。

一想到对那样的聂青城一无所知，就觉得错过了生命中尤为重要的一个片段。哪怕什幺都不做也好，就看着她慢慢长大，变化，然后会亲亲他的脸，被他趁着她还没长高抱起来，或许就是他最不可能被满足的愿望。

爱一个人的心情是永远没有极限的，在这之前何照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他开始渴望那些永远也回不去的过去，那些他们相遇之前。

穿着中学校服，黑红两色的齐膝格子裙搭配白色的长筒袜，这幅清纯又冷漠的形象之下，少女模样的聂青城，从那之后经常被他梦到。

正是因为对她的从前一无所知，而聂青城很显然并不愿意提起，所以何照总是对那些与她早早相识有了羁绊的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和在意，顾明川也好，何莹也好，总是让他轻易失去冷静。

即使是看到何莹说着“青城姐对我一直都很好”这样的话伸手抱住她，倚靠在她怀里，也是相当碍眼的画面。

那些人，不被她在乎，真是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