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雩岑再度被亲得昏昏沉沉陷入那红鸾喜被之中,日夜浸染的花香与玄拓的冷香一齐侵蚀而来,她却免不了地想起这些之前在昆仑所找到的荼的生平记叙来,不禁有些心不在焉。
玄拓不会撒谎。
至少在此刻的状态与表情来看,男人对于荼死于那魔族之事却是既定的,这与之前口诉所说的遇袭也似是相符,在荼死后的玄拓更是一战成名,成为了魔族人人骇惧的万人斩…
只是在遇袭那日,玄拓所言的,荼为保护大荒域大城绯梭而故意引敌远离,最终于某一干涸河滩的枯树下散尽魂魄——
不知为何,这种我为众生之死看似其大义凛然,也合该是个很好的答案…
雩岑却总感觉有何不对。
荼之死的那一日…是与父六子玄桓齐往的。
两个真,就算荼不善动武,父之子的威名也并非空穴来风,零随当年曾与他讲过些许魔大战之事,包括那父二子玄凛之赫赫战名,夜杀数万魔族,名为伏击,绝对不可能有太多魔族隐匿于此,再加上那是下界极为荒僻的大荒域之处,绵延万里的死亡沙漠与戈壁,一望无际的平坦,少有连绵起伏,又如何能藏得下那般多的魔族能够将两位真截杀?
倘是来的一员大将,也并非会闹到这般不可脱身的结局。
力是不敌,可自保到援兵来潮也是足够的。
可为何…偏又会造成如此惨况?
再加上玄拓方才口诉,荼弥留之际的确身旁魔族尸首众,可谓是一场死战,但倘若来者实力如此强悍到捻压,却又为何不当场将荼处死,独留她气息奄奄等到玄拓来时才彻底灰飞烟灭。
这其中疑点颇多…
可玄拓,的确不像是撒了谎。
迷迷糊糊间,雩岑的脑海里却又冒出另一个此前被她所忽略的因素。
…玄桓。
没有比他更知晓那日发生何事的人了。
也许是梦境的颠乱使然,又或许是她被玄拓亲得有些缺了氧之际的大胆想法——
若她那时遭遇零随截杀后的梦俱是真实的…
那廊桥水阁之间…撒谎之人…
便是玄桓。
玄拓醉酒后口口声声指责他为何不救,再加上而后他看似发泄地摊牌而去,包括那痛苦到极致的双腿…
这之间恐怕还有更多的秘密。
只是玄拓为何那么多年一直坚信这般之事未曾细想,当局者迷是其一…恐怕这等强烈的自责下,转嫁魔族成为一个更好的精寄托。
毕竟在那个梦里,当时酗酒的玄拓的精状态已然看起来十分糟糕。
至于在那般痛苦下的唯一救赎,或许只有在战场中飞扬而麻木的血腥嗜杀里,才得以麻痹一二。
也许曾是历史的旧闻,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
雩岑许早在昆仑时便听闻,那玉清真自真荼去后,在魔大战彻底结束的万年间,成日只靠酗酒度日,日复一日的,没天没夜地靠着辛辣的烈酒将自己麻痹而起,直至在某一日精状态开始渐渐好转,才逐渐担起那叁清担子的一份。
可能她曾在无数个日夜中嫉妒过荼其人…
甚至痛恨她为何被当成他人的替身。
如今她却只有些难过。
为人抱薪者尚冻毙于严寒…玄拓却像是在那漫长的雪路中寻找那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火苗,一步一步地,向那条永不落幕的寒冬之处越走越深。
即使他十分清楚…荼已经死了。
可什么都回不来了。
再也没有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繁闹他的小姑娘了,没有妹妹,没有一个永远将自己的喜欢摆在面上的女子,那个总是会打扰武痴的他练舞的小叨叨永远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的死,是干净又透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