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人族…怎会有如此强横的灵力?
应该只是错觉…嗯!一定是错觉!
继是抬脚往身侧同样愣住一个年轻小兵屁股踢去,发泄似地扬声训道:“愣什么愣,都给爷爷我好好站岗!”
“若今日夫长巡下,你们这般态度,就在这破地方待一辈子罢!还想调任九重天?趁早回家多生几个孩子种种地,别脏了陛下的眼!”
殊不知自己已然被某个其实极为小心眼的男人一笔一划写在了记仇的小本本上。
………
马车在半路便卖给了正巧几位下山的修士,两人轻装简从,除却身上的衣物之外,不大的包裹里只带了一些不能扔的东西。
有璟书的、有叶旻的…还有被她悄悄缝在某件里衣里,从濯黎给她的喜裙上裁下来的一片花样。
那压在包裹最下方许多年的红色依旧鲜艳明丽,又像是昭示着愤怒与背叛,令得她似乎被那如火似的红色灼烧了一下,慌慌张如做贼般又将它塞入了包裹的最底下。
濯黎…濯黎……
那是一个许久未见的名字。
像是与他旷别多年,可这上界,不过才只过去了两叁日的光景。
跟着零随再度踏进仙集时,雩岑的手近乎是抖的。
她在害怕。
她害怕那个男人瞬时从天而降,用那双与她一般却美如夜色的长眸锁着她,拽着她的领口大声地质问她…抑或是,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露出那失望透顶的淡漠表情。
或许对于不知如何面对玄拓,她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濯黎。
雩岑在脑中臆化了多种的可能,甚至于当着他的面恳求他,或者向他道歉,顺遂濯黎的失望透顶心意与他和离等等——
可如今,她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她曾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幻想再见到濯黎的时候,可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恐慌。
若非拉着她的大手坚定而有力,几乎是被拖着向前走的雩岑近乎想要就此逃离,就算像零郁那般,在人族九州中躲上一辈子也好。
她的手蓄满了汗,甚至连男人的手也都沾染浸湿了去,可零随始终没有放开她,两道身影在偌大的不周仙集中显得尤为突兀。
上界还是夏天。
大多可以进入仙集的修士已然强横到可以无视冷热季节之分,这通常又像是一寸一寸渐渐脱离金壳的蝉,对于气温的敏感度渐消,待到脱离凡体成仙之后,与自然更为贴近的小仙自然又会变得更为敏感这四季变化,成之后便已然与灵境一体,升华到我即灵力,灵力即我的天人合一水平。
对于阶来说,穿衣大多只是摆设或是身份的象征。
故而两人如此着装,一路几乎惹尽了来往的目光。
雩岑不知是热的,还是吓得,直至两人一路进了暂住的酒肆,她的额发已然被汗湿透贴在了脸上。
叁清不像天帝,是可以允许人族修士在仙集暂驻停留的,不过最长,只有七日,入时她与男人都在腕间被打入了一道简易的追踪符,非仙不可解,若是想要在此期间逃遁永久留在上界的修士,便会被追踪斩杀。
然这种看似严密的管理,却独独忽略了,会有仙从人族潜回仙集的可能。
两人在酒肆的客房住了一夜。
直至夜深,坐在熟悉而又陌生灵灯旁的雩岑才咬断了衣服上的最后一根线,摸着手里连着赶了不知几天几夜的厚衣,她才有些恍然地意识到,零随或许已然不需要这件衣物了。
现在…还是夏天呢。
待到冬日,四季如春的上界或许也是用不上的,身为天帝的零随…又哪里在人前穿得这般来自人族坊市的粗糙料子。
不知为何,心头略有些发酸,又是说不上来的感受。
她侧头,光影悠悠间,深深望向映照着那个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已然陷入沉眠的背影。
“阿随,晚安。”轻声向语,意料中的无人应答。
雩岑熄灭了灵灯,两人在黑暗中的头一次背靠着背,身后的呼吸很沉,她却是直直地望着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光,一夜无眠。
殊不知黑暗之中,某双琥珀眸,也如此睁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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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些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