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清楚,这守门将领是不敢得罪东厂,绝不是因为什么军情。01bz.cc这洪天达脾气耿直,得罪了很多人,又是个被贬的巡检,是以在平时没少受这类气。
守门的千总将易轻寒等人迎了进来,正是半晚时分,于是匆忙间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款待易轻寒和使臣。
“易大人一路辛苦了,这越往南走,虽说气候越是怡人,过往城镇更富庶,但终究是舟车劳顿,自然不同于在京城舒坦。”那千总举起酒杯,先是对着易轻寒敬酒。“下官虽远在边塞,但对易大人的美名是如雷贯耳。大人此番路遇下官镇守处,定要在此多停留几日,下官定带着易大人到处走走,尝尝这镇南城特有的河鲜美味。”
“本官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搁,多谢千总美意。”易轻寒脸上带着笑,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边塞守城将领是重中之重,若被这等小人守着,倒不如不守。
“易大人果真是殚精竭虑,下关早有耳闻,大人办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想来皇上也是放了十二分的心,这才将此等大事交与易大人您。”千总一脸崇拜,似乎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旁礼部派来的册封官听了也是无可奈何,说实话,这册封官还真怕有人在易轻寒面前夸自己,那存属是为自己拉仇恨。
易轻寒这回也懒得应付了,索性自顾自吃起来。先前仗着权势叫开城门,此番对守城将领不理不睬,倒也更像是个嚣张跋扈的东厂人。
那千总干笑了笑,仍旧锲而不舍地寻找话题,试图拉近与易轻寒的关系。正在此时,就停厅外喧哗声四起,那洪天达叫嚷的声音又在响起。
千总和易轻寒都皱了皱眉头,就见洪天达闯了进来,衣衫大咧着,气喘吁吁地,见着这一桌酒菜便骂。“杂碎的,老子拼死拼活带回来的消息,为何要等到明日再报!军情最忌延误,若是延误了,倒不如不报!”
“放肆!拖下去五十军棍,没看到易大人在此休息吗?”千总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就没少为了这个倔头生气,无奈洪天达虽说是个九品巡检,然而毕竟是做过昭武将军,家族根基还在,不好太过惩戒。今日还不借着东厂的手,给他点颜色看看!
“慢着!军情要紧,若是因为本官这顿饭便延误了军情,各位岂不是要陷本官于不忠不义!”易轻寒冷冷盯着那千总,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
“还不快谢易大人,易大人心胸宽广,不与你追究!”那千总倒辨不清易轻寒是真是假,只好顺着话头说:“你有何事!快说。”
“哼!”洪天达刚要张嘴,看了看易轻寒和那使臣一眼,便又住了嘴。
“本官用好了,就不耽误你们了。”易轻寒见洪天达欲言又止,知道军情之事自然不能被外人知晓,于是起身便要回到临时住宿之处。
“也不算耽误,听听也无妨,届时到了南边,倒也可以见机行事,不致办差了差事辱没了皇恩!”洪天达梗着脖子接着说:“本官带人在平荡山一带,发现了大批乱民,说是乱民,倒也更像是兵。只不过这兵的穿着与我庆元朝大不一样,倒像是,倒像是安南那边的。”
易轻寒此行的任务有一项正是与这有关,便坐了下来静静听着。
“索性叫做兵吧,那些兵很是狼狈,抓到了几个却是言语不通,还趁乱逃走了。”洪天达说到此处脸色微红,倒也是个实在人,其实他大可说是没有抓到,反正又没问出什么。
“不说这些乱兵,倒是靠近安南那边也发现了大批灾民,沿着海边渔村乞讨,很是凄惨。”洪天达不愧是老将,观察细致入微。“本官觉得,莫不是安南国那边出了什么异状。连唯一通往安南的那条路,也都有些不寻常,无故多了许多走山的货郎、砍柴的老者,按理说也没什么,但这些人都不似我庆元朝民众,莫不是......”
“莫不是探子!”易轻寒也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回头看那千总,目光凌厉。
“下官定当加派人手,密切注意安南的动向。”千总听到这里才觉出事态严重,倒也不敢大意。
“我只是过路,具体事项还是要你们来定夺。洪大人不愧是老将军,千总大人你......”易轻寒回头又对洪天达说:“莫要以为不在天子脚下就可胡作非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厂在此处可是安排了人的。”
千总的汗流了下来,更加分不清这妖人的心思,一顿饭吃得是憋气得很。
次日,天还未亮,洪天达跟着千总便送易轻寒和使臣出城。走出一里路,千总有任务在身便先行回去,洪天达不理不睬地骑马跟在后面,似乎离得近了都是种羞辱一般。
眼见前面官道近了,易轻寒紧了马缰放缓速度,不自觉便靠近了洪天达,低声说:“多下洪大人告知军情。”
“哼!我不欠谁的,我看不上你是一回事,回报你是一回事,从此两不相欠。”洪天达说完一勒缰绳,丢给易轻寒一个背影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