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淼叹了口气,要怎么说服这里面牵涉的问题实在太多,他没有回答,孙舆便猜到游淼心事。
聂丹道“不行也无妨,我今日出城,明日与虎威将军兵分两路,按原订计划出兵,夜袭东河县”
孙舆色变道“不可新帝初涉兵政,你怎可擅自出兵”
数人又不吭声了。孙舆想了又想,说“罢了罢了,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罢。”
“先生,我去吧。”游淼说。
孙舆笑了笑,目露赞赏之色。
孙舆“你有把握”
游淼本无把握,但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得上了,硬着头皮也要上,赵超是知道孙舆意思的,是游淼去还是孙舆去,本质上并无区别。
聂丹道“那么我与李治锋便前去准备。”
游淼一怔道“这么快”
聂丹点头,说“走”
李治锋起身,游淼马上道“等等先带我去军营一趟。”
当天夜晚,皇宫仁德殿内点着灯火,赵超看着奏本,御案上摆放着兵符,赵超一声不吭,宫人前来禀报,政事堂给事中游淼求见。
赵超说“告诉他,朕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朕还没想好,让他明天早上再来。”
宫人道“游大人说,若陛下不见,他便在殿外等着。”
赵超一听又头疼起来,说“宣宣宣让他进来罢。”
宫人便躬身退出,少顷游淼进来了,赵超一见游淼,却是一怔。
游淼一身戎装,皮甲加身,进殿时解下长剑,交给侍卫。
赵超蹙眉道“你做什么”
游淼答道“我来求你一件事,让我去为枉死的太学先生,和横死的中原百姓报仇。”
赵超深吸一口气,打量游淼。
外面呼啦啦风声起,新栽的竹子被吹得疯狂摇动,风声此起彼伏,犹如暗夜中凄厉呼号的怨魂。
游淼道“三殿下”
游淼双眼通红,上前一步,看着赵超。
游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赵超疲惫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游淼蹙眉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三哥,大哥已尽数准备好,你想安守一隅,还是光复江山”
赵超怒道“可你能确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游淼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让我们出战。兵已备齐,只等你发出兵符,聂大哥与李治锋就会开战一旦错过,我们就或许再没有机会了。”
卷四 减字木兰花
赵超定定看着游淼。
“不管发生什么。”赵超喃喃道“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游淼点头,说“我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当然也是。”
赵超叹道“拿去罢。”
游淼上前,拿起兵符,赵超笑笑,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去罢,等你们的战报。”
游淼如释重负,拿起兵符,转身奔出皇宫,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进兵部,平奚仍在夜战,一见游淼便道“你先生打过招呼,都备好了。”
游淼取了文令与监军印,平奚问道“谁监军”
“我。”游淼道“晚上就要发兵,我现在去东营了。”
平奚笑道“打胜仗回来。”
游淼道“明日朝上群臣有议,你记得帮我顶住。”
平奚“自然的”
游淼一身皮甲,快马加鞭穿过皇城,抵达东营。李治锋正等在营外,狂风越来越大,兵士连夜出城,游淼一路通关,开城门,扬州驻军一夜间去了七成,赶往沛县,与聂丹的部队汇合。
风越来越大,孙舆站在院中,负手望向夜空。
一名给事中上前道“先生,明日的奏本已整理好了。”
孙舆转身道“明日称病,不上朝。”
那给事中一愕,孙舆回房。
茂县外千里平原,李治锋纵马疾奔,狂风大作,游淼顶着风,朝李治锋喊道“怎么风这么大了”
李治锋喊道“有台风要来了”
游淼这才知道,原来聂丹早就准备好了的,李治锋麾下六千兵马,连夜急行军赶往沛县,一路顶着风往东,凌晨时已是天昏地暗,风雨大作,聂丹率领一万人等在城外,与他们汇合。
所有士兵都换上了近二十斤的精铁战甲,沉重的马蹄声犹如死一般绕过虎咆河,分散后于四面八方接近鞑靼人主营。
“散列队”聂丹怒吼。
八杆战旗各率两千人散向大地。
苍天晦暗,狂风咆哮,沛县再朝东走,东河平原的近海下游河水水位暴涨,挟着台风之威卷向陆地。游淼不得不佩服聂丹,为将者,天时地利人和,除了他,这百年中无人再能称为战。
鞑靼人的营帐位于东河以北,北蛮从未见过近海处的台风,当即一片混乱,狂风与暴雨一阵阵地卷来,简直要掀翻整个大地。火把尽数熄灭,风雨中,聂丹与李治锋的两队天启骑兵呈现阴阳两环,无声无息地旋转,包围了鞑靼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