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伴读。或许从那个时间点起,游淼不站赵超的队也得站他的队了。
后来在风雪交加的塞外,赵超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要保护他,被打断了一颗臼齿。
那次游淼尚是第一次碰上有人像赵超这样,与他非亲非故,甚至素未谋面,更谈不上谁对谁有恩的情况下,会这么护着他。而后来的时间里,游淼也常常想起那事。
与赵超的书信往来,高丽征战的军情,仿佛令他们在这些年里时常见面,从最初的彼此陌生不往来,变得渐渐的形同战友。但无论他后来和赵超走得多近,终究不及那个被囚的夜里,那颗被赵超用唇喂到自己嘴里的臼齿震撼。
他必须护着赵超,不管赵超是得势还是失势。
但要什么时候去找他呢游淼又有点拿不定主意,见是迟早要见赵超一面的,只是得绕过李延那群人,否则只会坏事。
游淼走到太学前廊,那处是书生们待客的地方,有棋秤有棋子,游淼便漫不经心地摸了子布局。上午这里聚了不少学生,足有上百人,说话声嗡嗡嗡的,没人注意到他坐在角落里。
让李治烽送个信去约个时间游淼完全不知道赵超现在在京城里是个什么地位,也不知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上他的忙。如果万事顺遂的话,能考中贡士,再过殿试,便能入朝为官了。说不得还是得去巴结李延,当上官后,再想办法帮赵超。
北疆局势不稳,一路上已有听说,京城内也是风声鹤唳,说不定这几年里要打仗。游淼有点想进户部,进户部能帮上赵超不,户部多半也是平家的地盘了这些事简直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千头万绪的,要理清颇不容易。
游淼从前都是听孙舆在说,有朝一日,当自己面对这层出不穷的难题时,终于也有脑子不够用的感觉了,正想着,李治烽的手肘碰了碰他。
“什么”游淼莫名其妙道,从棋局里抬头看李治烽。
“唐辉。”李治烽示意游淼看身边,游淼回过后发现整个大堂内鸦雀无声,所有在聊天的书生都静了,不远处站着一名武官。厅堂外全是身穿戎装的兵士,看那服装,仿佛是禁卫。
“在什么地方你领路。”那武官朝书生问道。
书生们要给武官带路,游淼便道“唐大哥”
唐辉转头见游淼,脸色一喜,过来道“找你半天了,怎么上京也不说一声,跑来住国子监”
游淼说“老师让我进太学里住的,这不正好么,还有几个月,看看书。你来找谁”
唐辉说“找你,还能找谁”
游淼笑道“怎知道我来了”
唐辉道“今早正当值,听丞相府的人说你正住在太学里行啊你,流州解元”
游淼心里咯噔一响,唐辉是右禁军,从丞相府的人处听来的消息
“等等。”游淼道“从哪儿听来的”
唐辉道“怎么巡城时听丞相府的人聊天提起的,三殿下听到你回来了,正在过来”
游淼暗道这消息估计是李延故意漏出去给赵超的,为的就是试探他的反应,妈的,这些人怎这么多心计太奸了。
厅堂里落针可闻,都在听游淼和唐辉扯话,游淼道“唐大哥稍等会,我回去换身衣服,待会你带我到三殿下府上去。”
唐辉忙道“不妨,你忙你的,哥哥派个人去报信,三殿下说了,要亲自过来看你。”
卷三 满江红
游淼道“我回院子里去等他罢,待会你引他到汀兰斋里来。”说着便起身到后院宿舍里去,廊下正巧有张树根雕的茶案,张文翰和郑永在廊前闲话,游淼道“张文翰你到房里去,桌子让我,我见个客。”
张文翰起身走了,郑永也跟着过去,游淼刚坐下没多久,外面便有学生在张望,一时间聚了不少人,都在想好大的来头。
片刻后院外响起禁卫官兵的喝斥,把学生都赶开了,唐辉派人守在院外,一人走进来,站着看游淼,正是赵超。
延边一别三年,再次于京师重逢,游淼有千般言语,万般感慨,一时间都说不出口,他缓缓站起身,心里不住跳,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和赵超再晤,却未曾会想到,是在这个地方。
赵超一身黑色长袍,未着饰物,皮肤黑了许多,更瘦了些,仿佛憔悴不堪,眉毛微微拧着,眼里有种肃杀之气,就如秃鹫般虎视眈眈。
“赵三殿下。”游淼道。
“坐吧。”赵超说“客气什么。”
游淼眼眶发红,这三年里,他俩书信往来已有数十封,赵超每逢来信,都会称他作游淼贤弟,到得后来便唤他贤弟,最后连贤弟也省了,单称一个弟字。而游淼写信去,也会称赵超为兄,双方在纸上往来,都十分自然。
但一碰了面,游淼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仿佛不是他所认识的赵超了,当年的赵超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一身皮甲,掩不住的英气,说话中无畏之气凛然。如今的他黑了不少,又更瘦了,游淼无论如何难以把记忆中那个小黑屋里陪自己同生共死的少年,和面前这个人联系起来。
“有茶喝么”赵超说“我不喝绿茶。”
“有。”游淼说“江波乌龙。”
赵超嘴角不羁地勾了勾,朝李治烽说“我记得你。”
李治烽沉声道“我也记得你。”
游淼小声道“要称三殿下。”
赵超一哂置之,摆手道“无妨。”说毕武人一般坐着。
游淼忽然觉得李治烽似乎对赵超抱着敌意,他看看李治烽,又看赵超,赵超则注视杯里翻滚的茶叶,似有所思,忽道“这就是你小舅种的美人吻”
游淼笑了笑,说“是啊。”
赵超“山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