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
“发烧了。”李治烽的声音答道。
木棋儿一惊过来看,游淼疲惫起来,说“不碍事,水土不服,三年没回过家了,躺几天就好。”
游淼躺下时是和衣而卧的,李治烽便抱他起来,帮他脱了外袍让他安分睡好捂着,又将火盆端过来,游淼有些畏寒,缩在被窝里发抖,总算暖了些。
李治烽出了外屋,说“请大夫。”
木棋儿说“得赶紧去给老爷说一声,你在这守着,我去通报罢。”
李治烽摆了摆手,指指地上,示意木棋儿留下,自己换了身衣服,径自穿过回廊,朝堂厅里去。
游德川昨夜被气得不轻,夜里喝了两大碗平肝火的药才堪堪睡下,早上天不亮就醒了,坐在厅里出,游汉戈也起得早,天明时过来给父亲请安,游德川只是点了点头,一语不发,端着茶盏发呆。
游汉戈也不说话,便在堂厅里坐着。
王氏梳洗过后出来,一屋子人都木头似的不开口。下人摆上早饭,游汉戈终于开了口,说“林叔,帮个忙,看看我弟弟起了没有。”
管家拢着袖,半眯着眼,说“刚从那边过来,二少爷还睡着呢。”
游德川冷笑几声,说“吃就是,别搭理那畜生。”
游德川动了筷子,游汉戈端碗时瞥了他娘一眼,王氏说“得多给淼子拨几个人服侍,木棋儿一个人只怕忙不过来。”
“哎。”游德川叹了口气,重重把碗放下,教训道“那小子倔得很,你空做这许多,他也不会承你的情,没事别去招他惹他,榆木脑袋,说也说不通。汉戈,说你昨天晚上去了一趟,你没被他骂出来”
游汉戈笑了笑,没说话。
王氏又说“你是大哥,理应照看着弟弟”
游德川道“以后不用管他,由得他死活自去就是。”
王氏嗔道“老爷说的这叫什么话。”说着使了个眼色,游汉戈自吃着粥,莞尔道“爹是偏心弟弟的,这我知道。”
游德川吹胡子瞪眼,正待再说句什么,王氏却先是笑了起来,游汉戈也忍不住呵呵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游德川反倒又不好开口了。
王氏说“淼子身边跟的人就两个,还有一个,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没半点礼数,放院子里收拾打扫,做点杂役倒是可以,要照顾起居饮食,又是不够了。”
游德川这才想起昨日跟着游淼的那下人,说“那厮叫什么来着也没听他说。”
王氏又说“听说是个朋友送的奴隶,从前犯过事,杀了人,听起来怪吓人的”
游德川脸色登时就变了。
游汉戈倒是不知此事,蹙眉道“杀过人不是说杀人偿命么”
游德川道“这怎么成得去仔细问问清楚,万一是个不要命的,放在家里太也”
卷一 摸鱼儿
正说话时,外头小厮探头探脑地张望。
在一旁站着的管家马上道“什么事”
小厮说“李治烽求见老爷。”
“李甚么烽是谁”游德川问。
小厮答道“就是日前跟着二少爷的那人,说有话给老爷说。”
刚说着就到了,王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管家呵斥道“没见是什么时候么新来的不懂规矩,你也不懂”
小厮忙道“说是有大事,耽搁不得。”
游德川尚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规矩的下人,但来得也正好,盘问一番,若是穷凶极恶之辈,打发几个钱,让他回家去就是。遂吩咐道“传他进来。”
王氏放下筷子,抬眼看房外,李治烽一袭深蓝长袍,站在门槛外,只不进来,也不行礼,游德川见了这人便肚子里有气。然见他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眸子深邃,眉骨上还有一道刀砍的疤,只怕是个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亡命徒,不敢轻易发作。打定了主意,过几日便寻个由头,赶他出去。
这等人要支使走的话须得用钱打发,是决计不能骂一顿再赶走的,否则只怕心生怨忿,觑机回来报复。
游德川抑着火,问道“什么事”
李治烽在槛外沉声说“你儿生病了,支点钱,我去给他请个大夫。”
游德川冷哼一声,怒道“别管他病死了正好”
李治烽打量厅堂内三人,只是不说话,王氏被看得心里发毛,十分不自在,忙劝道“老爷快别说气话”
管家连声赶人了,说“出去出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没半点规矩。”
李治烽光是站在外头,厅内数人便有种压迫感,仿佛坐着站着都不对劲似的,管家喊道“快把他打出去”
“且慢且慢。”游汉戈开了口,说“你叫李治烽”
李治烽不回他话,转身走了,这下游德川更是盛怒,连个下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怎么得了游汉戈放下筷子,说“我去给二弟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