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坏了这把,无处去寻第二把。
可秦虞天也有一把一模一样的,给她压得所有的弦都断了,他根本就无所谓,那琴后来被他送到伙房劈了当柴烧了,他不就没把琴当成他的命
没有了秦虞天,再也没有人每天晚上都不耐烦地抱着她,摇摇晃晃地哄她入睡,没有人一日三餐都只照着她的口味做菜,没有人每天都给她添置新衣。驿站里有蚊子,每天早起蓝玉都会发现自己身上肿起了好几个包,每次一看到这些包她都会落泪。若是秦虞天在这里,断不会让她吹到一丝风。
蓝玉不知自己是思念秦虞天还是思念在他身边温暖安全的感觉,她分不清这两种思念有何分别。她开始后悔,若她不跟着厉轩去大梁,只叫秦虞天为她医治,秦虞天未必治不好她。
可蓝玉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让秦虞天看到她现在这个模样,打死也不能。
蓝玉在驿站里闲着没事干,索性跑进厨房跟厨子学起了做菜。她什么也不会,当她再见到秦虞天,她希望,起码她能给他做一顿像样的饭菜。
她又跑去缠着琴师要学琴,一两个月之后,蓝玉的琴技居然颇有长进,她本来不通音律,现在居然能弹出一两只像样的小曲,然而她付出的代价却是她的十根手指齐齐都被琴弦擦破,斑斑驳驳,一如她遍体的伤痕。
这一日蓝玉正在院中抚琴,厉轩入了院,他带着蓝玉日夜兼行终于离开了大周,进入了大梁,驻扎在了大梁与大周交界处的边陲小镇蒹葭。
厨子正在上菜,蓝玉盯着一碗喷香的清蒸鲈鱼,居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怎么了”见蓝玉突然哭了起来,厉轩动了一下,走上前来,用指尖轻轻拭去了蓝玉眼角的泪痕。
“没什么。”蓝玉一边擦泪,一边拼命掩起悲容,笑着对厉轩道“遇到他之前,我从来不爱吃鱼,遇到他之后”
蓝玉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顿,她抬起头来,脸上布满了幸福的红晕“没了他,我才知道,原来鱼里有骨头。”
厉轩在门边站了一会,他收回了轻拭在蓝玉眼角的手指,眼黯了黯,抱肩靠住了门廊。
他仿佛有心事,沉默了好半晌,方才开口,轻声对蓝玉道“我也不知自己会招惹上这样的对手,方才探子来报,他于京城,南岭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现已压境。”
35妒恨下
厉轩说得太轻,蓝玉根本就没有听见,那尾鲈鱼做得十分鲜美,蓝玉把全副心都放在了研究它的做法上,回去之后,她无论如何也要给秦虞天做一条,她甚至把厨子叫了上来,让他把锅铲油盐都带了上来,就在这种满了桃花的院子里和厨子学起了做鱼。
厉轩在一旁静静看着蓝玉,蓝玉学得十分认真,虽然她依然手脚笨拙,时不时会被锅里溅出的油花惊地直叫,可是她再叫唤,再怎么害怕,还是用自己大伤初愈,微微颤抖的右手紧紧抓住了锅铲。
她的鼻端渗着细密的汗珠,她的情认真而又专注。她脸颊微红,一门心思只想做好眼前这尾鲈鱼。
厉轩静默了半晌,他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十里之外的城关,秦虞天的二十万大军一字排开,浩浩荡荡,遥遥望不到尽头,风过,数万旌旗刺啦啦作响,秦虞天单骑匹马策立在万军之前。他情冷漠,发丝凌乱,身上的黑衣沾满了泥泞,斑斑驳驳染满了血迹。
他双目鲜红,两腮布满了胡渣,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厉轩上得城头,他在城头望住了秦虞天,他突然笑了笑,语带嘲讽地冲秦虞天道“你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将来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秦虞天并不答话,他勒停战马,只定定地望着厉轩。
他冲厉轩淡淡一笑“妻儿尚且不能保,何谈天下”
风停,戟起,秦虞天长身而起,便如一只振翅高飞的雄鹰,从战马背上一跃而上,手挟凌厉的掌风直扑向了站立在城头的厉轩。
蓝玉在十里外的驿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隐约听到外面轰隆轰隆的,好像是在打雷,可她抬头望望天,天空万里无云,碧空澄净,根本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她一连做坏了三尾鲈鱼,现在已经在做第四尾,这尾鲈鱼已经快要做好,她用铲子翻了翻锅里的鲈鱼,擦了擦额头的汗,将最后一把葱花扔进了锅里。
回廊四周十分静谧,厨子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就连四周的婢女侍卫都不知何时没了踪迹,蓝玉一门心思只想把锅里的鱼铲起来,放进盘里。
她浑然不知一个全身染血,漆黑高大的身影静谧无声地穿越了回廊,已在她身后站立了足足半个时辰。
蓝玉端着盘子转身的时候,眼前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衣衫褴褛,手里持着剑,剑身与长衫血迹斑斑,头发胡子乱成一团的男人正站在走廊里无声地望着她。
他望着她,他鲜红的眼眸剧烈晃动着,带着一抹破碎的裂纹,他持着剑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他似乎怎么也没法克制,剑尖始终直冲着她,可他粗喘了一口气,随后又用左手强力拍打在了自己肩头。
“咔嚓”一声,蓝玉只听耳边响起了一声刺耳的骨肉分离声,她再抬眼去看那人,他的右臂已经颓然垂下,紧握在手里的长剑随之落地,叮叮当当一阵响,好像玉石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