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突然出兵到南临
祁燕回头,面色有些憔悴,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便掀开帐帘出去。
晏倾君叹了口气,在怀里掏出最后几颗补药塞到殊言嘴里,随即在榻边坐定,直至夜幕降临,直至万籁俱静,又至耳边隐隐听到吹笛声,她才精一振,起身便打算往外走,长袖的一角却突然被人拉住。
“阿倾”
晏倾君心头一颤,回头欣喜道“你醒了你再休息一阵,等天亮我就能带你见白玄景,他一定已经准备好一切等着你回去”
殊言的双眼没有多少采,像是没有听到晏倾君的话一般,轻声开口道“阿倾,他师弟你要去见他”
“嗯。”晏倾君自然明白殊言嘴里的师弟是指晏卿,干脆地点头。
“阿倾”殊言皱起眉头,只喊了晏倾君的名字便顿住,好似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晏倾君笑了笑,笑容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自嘲。
“你都知道”殊言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你对他”
“你放心。我知道你瞒着我的目的,但我不是那么想的。”晏倾君又笑了笑,拉住殊言的手,放下,转身便见到祁燕刚好进帐,忙道“燕儿,我出去一会,你看下殊言。”
笛声已经愈加微弱,晏倾君急匆匆地出去,隐隐听到殊言在身后叹了句“阿倾,你还未喊过我哥哥”
山谷不小,不知何故,从未有人给它取名,它却是南临与东昭、祁国的边界线,山谷沿线都是连绵的山脉。
晏倾君东躲西藏地出了营地时,已经听不到笛声,本还忐忑着担心晏卿已经离开,才刚刚走开五步远便被人捂住嘴巴腾空跃起。
“动作太慢,惩罚。”晏卿迅速而准确地对着红唇亲了一口,随即揽着她在军营不远处的树上坐下。
晏倾君讪讪地冷笑了两声,推开粘过去的晏卿,讥诮道“秦公子真是好演技,倾君自叹不如。”
“哦不是穆护梨了”晏卿笑着扬了扬眉头。
晏倾君浅浅一笑,抬头正视着他,“殊家家主的位子,坐得可还舒坦”
晏卿眼中的笑意只是稍稍一滞,便恢复正常,半靠树干,一手搁在膝盖上为难地蹭了蹭额头,叹息道“啧啧,怎么办呢今日在城楼上听到你的话,还以为你”
“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晏倾君冷诮。
“非也非也。”晏卿无辜道,“怎么敢小看你的脑袋我以为你明白罢了。”
“秦公子还是高估小女子了。”晏倾君不做掩饰的假意微笑,高声道,“秦公子思维缜密,探一而知三,心思玲珑又深谋远虑,微动手指便能轻易将小女子玩弄于鼓掌间,小女子哪敢轻易猜度。”
晏倾君凝视着晏卿,含笑的眸子里透出忿然来,晏卿与她对视,对她所说的话却不置可否,良久,他看了看东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天快亮了。”
晏倾君敛去情绪,继续微笑道“今日约秦公子前来,当然是有要事相商。”
晏卿眸光微亮,等着晏倾君的后话,她却话锋一转,“不过,在商量要事之前,还请秦公子为小女子答疑。”
“倾君何必如此生分”
晏卿伸手欲要抚上晏倾君的脸,晏倾君微微躲闪便避开,笑道“小女子何曾与秦公子熟识”
晏卿的手顿住,面上的笑容也凝了凝。
“对了,我怎么能忘了。”晏倾君恍然的模样,道,“公子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在祁国,在东昭,在南临,一共五次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抵。在我失望时悄然安慰,在我绝望时默然陪伴,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待我的与众不同,让我心有防备又不得不怀疑”
晏倾君将身子靠过去,伏在晏卿胸口,仰首笑道“晏卿,是不是对倾君别有一番情意呢”
晏卿扬了扬眉头,笑容暧昧地欺近晏倾君耳边,低问道“你说呢”
“我记得去贡月之前,你曾带我去南临的碧海胡。”晏倾君微微眯眼,仿佛沉浸在那段回忆中。
那时她确定白梦烟的死,得知殊言的存在,身心俱疲。晏卿带着她到碧海湖边,用扔出的石子告诉她,一个人可以更自由更潇洒更容易地走得更远
“看来我误解你当初的意思了。”她支起身子,自嘲道,“那颗石子,想要漂得更远,终究不能靠一己之力,要将湖水一步步踩在脚下,再跃起,前进。晏卿,你要走得更远,爬得更高,也需要踩在脚下的湖水吧”
晏倾君敛住笑容,凝视晏卿,“其实我,不是石子,而是你脚下的湖水。”
她一直认为,她与晏卿之间,由互相利用开始。
为了隐瞒彼此的身份而达成协议,为了达到共同的目的而开始合作,为了各取所需而互相利用。他们所有的交集都因为双方拥有共同的目的,他们所有的“情分”都因为彼此对对方还有利用价值,甚至他们恋人似地相拥相吻,也是因为他们都明白,两人之间的游戏,谁先动情,谁便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