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错。”我疲倦地揉揉太阳穴说“黎箫赢了,我放手了。”
“为什么”林玉芬显然很怀疑。
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只是笑了一下,说“我累了。黎珂我呆会就让人送这来,这房子的房契我今天会派律师移到黎箫名下,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医药费用一切照旧,要用钱,找dvd就行。姑姑,你暂时还是留在这,好好照顾他,他醒了后,告诉他,我”我忽然停顿了一下,心底有种空荡荡的脱力感,说“算了,没什么说的。走到这一步,也是我无能,我无话可说。”
林玉芬担忧地看着我,说“临风,箫箫也不是不爱你,他只是”
“别说了。”我挥手止住了她,勉强笑道“你真怪,最开始劝我放手的,不正是你么现在我听你的话了,你倒不满意。”
“我不是担心你吗你别这样,姑姑会心疼的。”
“我没事,”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说“什么事我没见过,我不会怎样的,放心。对了,”我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签了张八十五万的支票,递给林玉芬说“姑姑,黎箫省惯了,又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万一自己想要用钱都不会好意思问你和他弟弟要。你把这钱给他,就算是,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他不会要的。”林玉芬说。
“那就算是我买他这条东西的钱,这原本是他的东西,他要卖,我买下了,不是正好吗”我掏出那条宝石手链,当日从黎珂口袋里搜出来,真是令我如堕冰窟。不过现在却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身边还算留有个念想吧。
林玉芬的眼睛湿润了,她走过来,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傻孩子,保重,只要事情还没到尘埃落定那一刻,还是别灰心啊。”
我回抱了她一下,再笑笑,转身下楼,走出这栋老房子。楼下庭院中停好了车,司机见到我下来,早恭敬地打开车门。临上车前,我最后回身看了眼这栋房子,那落寞的秋千架,曾经有谁靠在上面,人美如玉,低眸一笑,美不胜收。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坐进了车厢,简短地命令
“走吧。”
第31章
江临风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直给予自己窒息和压迫的男人,不久之前还温柔而不失霸道地把自己强留在身边的男人,现在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黎箫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大脑浮现三十秒的空白,然后,心底象被一个细长微弱的针扎下,长久以来维持着自己与江临风抗衡的力量,那些由恐惧、怀疑、怨愤和悲哀组成的心情,骤然间,如漏风的汽球,倏忽间冲入天空。
然后又是,长长的,大片大片的空白。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难道自己不是急着要摆脱江临风吗难道自己不是急着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桎梏,要迫不及待向往属于自己的自由吗现在,江临风真的离开了,为何感到的,却是满满的失落。就好像古罗马上决斗场的奴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摩拳擦掌,想要与比你强大凶悍的对手尽情搏斗厮杀一番,到了决斗场却发现,那个对手早已逃匿。
一场没有了对手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在失落与惘然之后,一股从没体验过的愤怒突如其来,黎箫握紧双拳,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跟谁生气,只知道,身体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快要把自己毁灭。
这算怎么回事你不是该囚禁我鞭挞我惩罚我报复我吗为什么放手离开你怎么能连自由都这么随手就施舍给我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闯入我的生活,然后又轻松自在,说放手离开就能放手离开
黎箫关紧房门,在别人看不到的浴室里死命冲洗自己的脸,水花四溅,湿透了头发和前襟。他开大了水龙头,在潺潺的水声中,那个早已被他遗忘的四月雨夜,忽然又回到记忆当中。那一个晚上,他第一次遇到叫江临风的男人。时至今日,黎箫忽然发现,原来相遇的那晚上,并非只有不堪的记忆,原来也有其不失温馨浪漫的成分存在比如那个男人胸膛温暖,臂膀有力;比如当自己被他横抱怀中时,心里虽有万般不愿,却也有一丝折服和期待。
从与江临风纠缠的那一刻开始,似乎自己一直象只把头深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不停在回避,回避不了,就想逃离,逃离不开,又再回避。想必,在这样的反复和互相折磨中,那个稳健如山,霸气十足的男人,也终于不堪其苦了吧。
明明一切终于都如所愿,明明与那个男人之间所有的屈辱、隐忍、不平等和伤害俱成过往云烟,为什么却没有一丝高兴,为什么心底反而如被巨灵之手揉碎一样,疼到冷汗直冒黎箫单手掩面,嗬嗬地笑着,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指缝落下来,是啊,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一离开,世界就仿佛被抽失了引力一般
黎箫一边哭,一边骂,江临风,都怪你,都怪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坏人吗,你不是凶得很吗,谁要你做这么烂好人,谁稀罕。
他哭完后,郑重地洗了把脸,拿热毛巾敷在哭肿了的脸上和眼睑上。良久,黎箫清了清嗓子,打开浴室的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