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亲和郝江化大婚之日,除了礼金送上之外,岳父岳母并没有亲临现场。
“早听说南岳衡山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乃旅游观光千古胜地。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天气向好,乾坤朗朗,陪我游一趟衡山,如何?”岳母笑瞇瞇地说。
“亲家母吩咐,哪敢不从,只是怕你旅途劳累,无心看风景。
既然你有此等闲情逸致,我们就走一趟吧,”母亲笑吟吟地回答。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她们把欢迎仪式,改在晚上进行。
”“搞什么欢迎仪式,亲家母实在太客气,简单一点就行,甭见外了,”岳母说。
“你即是显贵客人,又是中央领导,难得来一次郝家沟,哪能没个讲究。
中央拨给地方的扶贫款,我那口子,还指望你拉一把。
要是我慢待了领导,事没办好,他还不定怎么数落我呢,”母亲理了理鬓发。
“瞧你,没几句话,又绕到公事上去了,”岳母咋咋舌头。
“要我说,亲家母实在太贤慧,即要操持家业,又要运作公司,还要上上下下帮江化跑腿,拉关系。
做人媳妇,能做到你这份上,普天之下,恐怕不出其二了,呵呵。
不过,话说回来,我向来原则性强,公私分明。
一切依照政策法律来办,中央扶贫款,有你的份,自然少不了。
没你的份,强求也没用。
亲家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妈,谁有谁没,那还不是你一句话。
都是自家人,你就别说官话,让我妈难堪,”妻子插上一句,为母亲鸣屈。
“亏我妈开公司经营有道,起早摸黑干,郝家沟才有今天起色。
于公于私,你都要帮郝爸爸这个忙,全镇十几万人,都指望他吃饭呢。
”“亲家母,你看这孩子,说什么糊涂话,一心偏向你和江化呢,”岳母笑起来。
“我才讲一句道理,她就心疼你,埋怨起我这个亲妈了。
”“我的好妈妈,人家爱你还来不及,怎么敢埋怨你。
”妻子心知失口,脸一红,抱住岳母撒娇。
“郝爸爸他们不容易,你就答应吧,别为难我妈了,好不好嘛。
”“颖颖,亲家母的话很有道理,她心中有数,”母亲嫣然一笑。
“我有错在先,今儿只谈感情,不论公事。
走吧,我们上车,去衡山。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一句,我一句,跟唱戏似的没完没了。
不知不觉,衡山近在面前,放眼望去,巍峨一片,连绵不绝。
山脚下的清风阁大酒楼,我们吃完饭,然后开车进山。
一路上,遇到景点名迹,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多小时,才爬上祝融峰。
“怎么样,亲家母,第一次游衡山,什么感觉?”母亲笑容可掬。
“美景如画,风光旖旎,了却自己多年夙愿,”岳母手扶栏桿,极目远眺。
“大自然鬼斧工,巧夺天工,相较之下,我们是在太渺小了。
渺渺四十春,何叹太匆匆。
今日楚地游,慕名登衡山。
造化钟灵秀,鬼斧夺葩。
春花伴秋月,了却身后功。
”“妈,你又诗性大发了,”妻子挽住岳母,柔笑。
风吹过来,扬起她一缕秀发,隐约有仙子姿态。
第一百一十三章“‘春花伴秋月,了却身后功’?”母亲复述一遍,琢磨着字里行间意思。
“是呀,亲家母,”岳母长叹一声,幽幽地说。
“有个问题,萦绕我脑海多年,我一直向请教。
”“亲家母言重了,有话但说无妨,何须请教,”母亲笑笑。
“你说,我们女人,劳碌一生究竟为了什么?”岳母转头凝视着母亲双眸。
“相夫教子?功名利禄?绝代芳华?还是其它?”“要我说,都有,”母亲轻启朱唇,娓娓道来。
“在我看来,身为女人,首先自然要有一个疼你爱你懂你的男人。
这是大前提,如果没有,其它任何东西,都会黯然无光。
”岳母轻轻笑起来,问:“你呢,有没有爱你的男人?”“有,”母亲挺起胸脯,“十六岁之前是我爸爸,之后换成轩宇,现在则是江化。
”“哦…”岳母若有所思。
“这三个男人,都很爱你,想必你一定也非常爱他们。
”“是的,”母亲点点头,“他们三个,构成了我的生命,缺一不可。
”“你爱轩宇多一点,还是江化多一点?”岳母追问。
“他俩是我此生的恋人和伴侣,我对他俩的爱,不分厚薄,”母亲淡然回答。
“你爱轩宇,我十分了解。
可是,为什么死心塌地爱着郝江化,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无怨无悔付出?”岳母脸色一沉。
“妈…为什么我妈不能爱郝爸爸,郝爸爸哪里不好?”妻子嘟起小嘴。
“你不要老在这个问题上较劲,好不好?”“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岳母断然喝止。
妻子撇撇嘴巴,朝我扮副鬼脸,吐吐舌头。
关于这个问题,虽然我有自己的答案,不过,还是特想听到母亲说出来。
“不知道,具体原因,我回答不上来,”母亲看向远方。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两个人感觉对了,在一起生活,很自然很和谐,才最重要。
”我心知母亲没说实话,她不可能对岳母说,之所以死心塌地跟着郝江化,是因为郝江化每次上她,都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你连爱他什么都讲不清楚,还好意思把他跟轩宇平起平坐,”岳母冷笑一声。
“我这一生,只对两个男人动过心…”岳母话音刚落,妻子笑嘻嘻凑上去,好地问:“妈,是哪两个男人,能告诉我们吗?”岳母白她一眼,接着说:“一个是你爸,白行健。
另一个是你公公,左轩宇。
他俩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家世显赫,腹有诗书,胸藏经纶。
只可惜轩宇,唉,英年早逝,让人万分痛惜。
要是他在天有灵,看到你这般作践自己,下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农民,不知会多么伤心。
你不仅糟蹋了自己,作践了轩宇,令他蒙羞,更令整个家族蒙羞…”“妈,你快别说了,多难听,亏你说得出来,”妻子急忙制止。
“亲家母,轩宇英年早逝,我万分痛心,不要你一再提醒,”母亲眼睛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要是当初听闻噩耗,我便随轩宇而去,就不会多出后来那么些事,就不会让大家跟着我蒙羞…”说着,母亲蹲在地上,双手掩面,轻声抽泣。
妻子见状,跟着蹲下身,好言劝慰。
“妈,你是严重外貌协会主义分子,看人只看外表,不重内在,”妻子气乎乎地说。
“郝爸爸忠厚老实,手脚勤快,而且体贴,懂你心思。
女人嫁给这样安全可靠的男人,有什么不好。
没错,郝爸爸是牛粪,可是牛粪才能把鲜花滋润得美不胜收,光彩夺人啊。
”本来妻子维护母亲,我要为她点赞。
可她把郝江化说那么好,似乎换成她,也会义无反顾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