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捺住心底涌上的热流,挑眉笑着道,“既然连衣服都换下了,爱妃再唤王爷可不适合了。”
安景翌上下打量萧淮宁,差点没笑出声来。只怕即使他现在当着他人的面唤萧淮宁王爷,也没人会相信了。
萧淮宁可没安景翌那么幸运,本来就宽肩窄背的,人也生得高大,再穿了件灰色的厚重棉衣,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笨重得很。若说他是乡村里的庄稼汉,只怕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脱下了华服,整个人虽说少了那份华贵不可冒犯的气势,倒也显得亲和了许多。他笑着时倒没什么,但是若仔细观察,特别是与他对视时,眉眼间那股天生贵胄的威严还是会逼得人不得不移开视线,不自觉的对他退让三分。
安景翌回道,“那该唤王爷什么”是该统一一下口径,要不然到时候言行间露了馅,再怎么打扮也是无济于事。
“景翌唤我夫君如何”萧淮宁笑得灿烂,露出洁白的牙,眼里闪着耀眼的光,可见正为自个儿这主意得意。
“王爷可见过驲国民间,有哪户人家会娶个男子为娶的”宁王果然是宁王,即使换了套衣服,骨子里的不正经也不会消失。
萧淮宁眼里闪着的光一下子给扑灭了,很是失望的样子,“景翌也不能确定,民间就没娶男妻的人家。”
安景翌头痛的应付他,“王爷,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换衣服,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还是贴近寻常百姓,不要出格的好。”
他虽然想到萧淮宁可能只是借机戏弄,不可能真会那么离谱的真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来,但是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上一两句。
萧淮宁笑得得偿所愿的样子,“那好吧,既然爱妃这么说了,爱妃就直接唤我淮宁吧。”
安景翌犹豫,“这样好吗”虽说普通百姓可能并不知道堂堂宁王爷的名讳,但是想到要这么唤他,安景翌却自己先不自在起来。
“我唤爱妃的名字景翌,爱妃唤我淮宁,就这么决定了。”萧淮宁好像知道他的顾忌,习惯性的屈指弹下他额头,便向前走去。
“淮宁”安景翌捂着额头在原地想了下,看着前方虽努力要走得潇潇洒洒,可却仍显得笨重十足的宁王爷背影,不仅笑了起来,跟上他的脚步向兖州走去。
既然都决定要做夫妻,他又何必再计较一个称呼。或许萧淮宁之所以总在他面前那么肆无忌惮,也并不只是想要戏弄他,而是因为他只能够在他的面前,放下自己的伪装和防备。
商量好了之后,决定装作是青州一个村子逃难出来的四人。安景翌和二两两人是兄弟,而二两则惶恐着稀里糊涂的当了回尊贵的宁王爷的兄弟。
南陲百姓在苏天应的严酷欺压下,多多少少的都对朝廷怀着股怨愤激怒。若是知道他们是逃难出来的,肯定不会多加追究他们的来历,而且还会同情万分。
青州与兖州相隔并不远,天黑前四人便到达了兖州。进了兖州城,却是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
与青州城像个空城似的空寂不同,整个兖州城人身鼎沸。但是却不像先前所想的,由于无人看管而混乱不堪。虽然街道上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却显得井然有序,并没有抢夺打斗的场面发生。
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口水井,灾民们都在那里排着对,手里拿着的或是缺了口的瓷碗,或是泥巴色的土盆。井口有人统一的给大家伙发水,每人可以分得一小碗。
南陲干旱三个月,至今仍未下一场雨。这些灾民渴了这些日子,居然没有在井边哄抢,也没人嫌分得的水不够,领了自己的那份,便自发的让开了。
这怪的现象,怎么可能不让安景翌几人惊讶万分。
天灾时分,饿殍遍野,为了点吃的,父母兄弟相残,食人肉的都有。可是这兖州城,却像是有股绳子在牵着似的,每个人都在那跟绳子上循规蹈矩的走着。
安景翌看向萧淮宁,两人目光对上,眼教会间都明白了对方想的什么。
这城里的种种显示,明显是有人在控制着兖州的局势。灾民的日常生活,只怕也是有固定的人在打理照料的。若非如此,这城里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不可能还能这般有条不紊。
苏天应先前说的什么兖州目前无人看管,只怕是为了逃避罪责而胡扯一通。而他自个儿,看来也是被拓跋亘带人给打得匆忙逃出的兖州城。所以才会在青州,设了那个什么临时的知州府邸。
南陲,看来要比苏天应折子上写的厉害许多。恐怕再过段时日,这南陲易主,都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