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景翌这孩子重情,你可要跟他多学学。”月姨娘打断安景辰的抗议,教训道。安景辰虽平日嚣张,却是极听他娘话的,当下便住了嘴。
“景翌还有何要求,不妨一次说完”月姨娘一派宽容大方的样子,这是要刻意提醒安景翌,提什么要求都要适可而止的好,否则便显出安景翌的小家子气来。
安景翌也不在意,“姨娘放心,景翌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姨娘若答应,景翌便同意嫁入宁王府。”
月姨娘随手拿起桌上一直放着茶杯,却只呷了一口,便蹙眉放了下去。这女人养尊处优了十来年,自然喝不惯景翌这里普通茶叶泡出来的茶水,更何况这茶水放了这会儿,已有些凉。她放了茶杯,优雅的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方道,“是何要求”
“侯府向来有规定,凡为侯府子嗣,成家时都可分得一份家产。景翌出嫁之时,希望姨娘能把景翌应得的那份让景翌带走。至于姨娘说的嫁妆,姨娘便留给茵妹吧。”安景茵是月姨娘的女儿。
安景辰想说什么,被月姨娘阻止了去,“景翌倒是想得周到,你不提起,我倒是忘了,王府子嗣都是有一份家产的。”
“景翌将来嫁到王府,到底也是个嫡妻,有些钱财在身边,打赏下人那些,也不至于丢了侯府的体面。”安景翌垂着眼睑道,看起来很是委屈软弱的样子。若出了候府,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不少,他应得的那份,是一定要带走的。虽然肯定不会太多,但也比所谓的嫁妆要多点。
月姨娘脸上很是懊恼的样子,“这倒是我疏忽了,若不是景翌提起来,还不定怎么亏欠了景翌。”说完又端庄的对安景翌道,“待我下去对一下账,景翌那一份,我会让账房划拨出来。”
“如此,便多谢姨娘了。”安景翌也懒得计较她到底是存心忘记还是真的望了,只要能得到他自己应得的那一份,那便够了。
“娘,你怎么就把浣碧院留给了他”安景辰气急败坏的问道,方才被他娘逼着忍了半天,这会儿可算能够把那股憋着的气一股脑儿的放出来了。
月姨娘随手摘下头顶开得正好花儿,打量了一下,似是觉得不满意,随手便丢在了地上,踩着走了过去,“就算给他留着,也要他回得来才行。”就怕他没那么多机会回来看几眼那院子,思念一下他那下贱的亲娘
安景辰原地想了会儿,像是终于想通了,赶紧又追了上去,“娘,还有,若按侯府的规矩来的话,那废人可是要拿走三分的家财,你怎么会同意了他这要求。”
月姨娘穿着绛红描金线的金盏花袍子,举手间却总有种刻意表现出来的优雅感觉。此时无外人在场,对着自己的儿子倒是显出真正慈祥的笑容来,“你呀,怎么老是沉不住气,这王府有多少家财,还不是我说了算。”
安景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娘亲高明。”安景辰即使是再怎么嚣张跋扈的人,在自己的娘亲面前,也显出一个孩子的样子来,一张脸倒不如先前的刻薄。
直到亲眼看到月姨娘母子二人走出了浣碧院,安景翌从始至终紧绷着的心才算是放松下来,转身回到屋里,看到三心正焦急的徘徊踱步,此时见他回来,三心赶紧上前问道,“主子,你糊涂了,怎么会答应那么荒缪的事情”他是个下人,不能随便插嘴,刚才可被憋得难受死了。
安景翌越过三心,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若是以前的他,定然也会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疯了。可是,他死过一次,比起嫁人这件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三心看他那个样子,担忧道,“主子,你没事吧,你怎么会答应嫁给宁王”
安景翌苦笑,“三心,你不明白。”三心就是个孩子,给他说了,他又怎么会明白呢。安景翌浑身上下被抽空了般软的厉害,一点也没有刚才与月姨娘谈条件时的精明利落。
屋外日光正烈,透过窗户照进来,刺得安景翌的眼睛酸痛,不知不觉间,便泪盈满眶。娘亲,我男子之身,居然要嫁给一个男人,你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为孩儿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