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她睡着,快喊醒,要是孩子在里头那可就是一尸两命”稳婆小声道。
众人都闻言大惊,连忙喊起陈蕙“夫人,快醒醒”
喊半晌,陈蕙眼皮微微一动,慢慢撑开一条缝。
牡丹哽咽道“夫人,您不能睡着,还有一位小少爷呢”
“”听到这句话,陈蕙下意识地一震,调动起浑身力气。
稳婆大喜“对对,再加把劲又是个小少爷”
伴随着她声音,响起一声婴儿啼哭,却明显不如之前那个有精,似小猫一般叫几声便有些气力不继,拳头蜷成一团,皱巴巴小脸看不出美丑。
再看陈蕙,却已经完全昏迷过去。
广元县。
城东龙王庙前,偌大一片空地上搭一个台子,周边坐满人,个个衣着光鲜,看上去都是县城中颇有声望地位官绅富贾,只不过每个人脸色都有些古怪,稍微好点也就是板着张脸,更严重还有如丧考批。
赵肃等人到来时候,那里已经坐不少人,周围也有官兵把守,还围着不少看热闹老百姓,脸上都带着嬉笑,甚至还有幸灾乐祸,情与坐着那些人形成鲜明对比。
少时,锣鼓声齐奏,一个穿着雨师道袍人步出来,一手拿着幡,一手抓着拂尘,在场中来回走动,随着鼓乐节奏跳来跳去,形容滑稽,惹人发笑。
“这位大哥,这是要求雨呐听说县太爷会亲自来,哪位是县太爷呢”赵吉向旁边人打听,他生性机灵,到这里短短两年,也能学一口似模似样川话。
“喏,那不就是”那人努努嘴。
“啊”赵吉一脸茫然。
“就那个跳舞,就是咱们邹大人”那人看着赵肃等人呆滞模样,笑嘻嘻道“你们一看就是外地来,难怪不知道,每年干旱,咱们县太爷都要亲身上阵,在这儿求雨,一开始咱们也都大叫怪事,可如今早就习惯,每回县太爷求雨作法,大家伙携家带口,都要跑来看热闹”
赵肃看着场中那个跳大人,眼角一抽“堂堂朝廷命官扮作牛鬼蛇,这成何体统”
那人闻言,倒还白他一眼“这你就少见多怪,要说我们邹大人,还是个好官呢,他把城里那些官老爷们都喊到这里来看他表演,完可是要他们出钱打赏,邹大人拿这些钱就去买粮食,自从他老人家走马上任以来,咱们广元县每逢天灾,就没饿死过人”
赵肃听,却是挑挑眉,大出意外。他生怕这人说得不靠谱,特意让贺子重与赵吉四下去查问一番,回来一报,还真有其事,再看场中那人,虽然形迹可笑,倒也不是那么碍眼。
不过盏茶功夫,那位彩衣娱众邹大人已经表演完毕,也不卸妆换衣,直接穿着身道袍就到处晃,还跑到那些官绅面前,一个个嘱咐他们要给赏钱。
那些人被说得面皮抽筋,可县太爷都亲自上阵求雨,还待怎,碍于颜面,不得不掏出银票,那位邹大人命随从收下登记,一面欢天喜地地与他们寒暄,直让人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得赵肃颇为好笑。
“等那位邹大人换好衣裳,让他到县衙门见我。”
赵肃又看会儿热闹,交代赵吉一声,转身便带着贺子重先走人。
可怜邹大人邹靖平手里抓着一把没拿热银票,还没高兴完,就听见布政使大人亲临广元,正在衙门等自己消息,他不得不以最快速度屁颠屁颠赶回衙门,这才瞧见那位传说中布政使大人,正施施然在他衙门正堂内踱步。
要说见面,两年多前赵肃刚上任时候,曾经召见过省内大大小小各州府官员,还请他们吃过饭,可惜那会儿人多,邹靖平又坐得远,压根就没看清这位新任布政使长得是圆是扁,现在一瞧,竟是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可对方身上穿着官服,带着印信,那派头威势,却分明做不得假。
来不及多想,连忙行礼,自报家门,一见自己手里还抓着把银票,来不及藏好,不由满头大汗。
赵肃见他这副毛毛躁躁,浑不做作模样,倒起几分好感,便也装作没看见他偷偷把银票往袖子里塞动作,转而问起广元县情况,赋税几何,田地几何,人丁几何,旱情如何等等。
邹靖平起先还有些紧张,到后来却是越说越流畅,许多情况张口便来,不假思索,显然平日里也下过不少功夫,不像其他官员那般成日只知逢迎上级,鱼肉百姓。
换旁作风严谨,兴许要看不惯邹靖平变相向官绅们索贿行径,但赵肃先前经过明察暗访,却知道这人官声不错,所得钱财也确实是用于民生治理上,不曾中饱私囊,又见他朗朗答出辖地诸般情形,心中赏识就更深几分。
“你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
“正是,下官仅为三甲出身,不如大人远甚。”
邹靖平赔笑,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点也不敢因为对方年纪轻就小看,要知道赵肃在四川官场上雷厉风行早就出名,别看现在和风细雨,一旦动真格就能要人命,更何况当今内阁首辅是他老师,太子殿下又是他学生,翅膀硬,靠山更硬。
赵肃看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见赵吉从门外跑进来,色张皇“少爷,不好,家里头来人,说夫人,夫人”
他跟随赵肃多年,少爷二字喊习惯,即便赵肃成亲也没改变。
赵肃心中咯噔一下“夫人怎”
“您快回府瞧瞧,来通报人,说夫人要生,情形怕有些凶险”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陈蕙结局,我在定本文大纲时候,就已经想好,所以之前包括她性格,她娘家,这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