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怪事开始,林言觉得他进医院的次数比这一辈子加起来都多,这些人都像商量好似的跟他或多或少有点关系,有些是最近刚 碰面,有些即将见面,然后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进医院,进警察局,或者失踪三条路途。林言听到薇薇在医院的消息时脑子里嗡的 一声,沉默半分钟后才嘲笑自己草木皆兵,也许只是感冒而已,他想。
薇薇住的病房在阿颜楼下,林言披着长袖病号服病蔫蔫的爬下楼,待看到走廊玻璃门口竖着的灯箱时突然愣住了脑经科住院 处。
与楼上病房完全不同,从玻璃门穿进去,这条走廊从地板到天花板都用软垫包裹,一扇扇病房门关的严严实实,林言在薇薇的房 间门口碰上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金丝边眼镜后射出两道冷冰冰的视线,警惕的盯着穿一身病号服的林言“走错了吧,这里不能随 便进。”
林言指着病房门不好意思的说我朋友在里面,护士狐疑的打量他一会,嘀咕道见见朋友大概有好处,端着托盘走了。林言在门口 调整了会呼吸,敲门进去。
单人病房比他和阿颜住的小,但干净精致,一进门林言便注意到靠墙的小床上瑟缩成一团的女孩,半长发凌乱的垂下来,被子拉 到鼻子上方,露出一双载满恐惧和迷茫的眼睛。
“薇薇”林言朝曾经的岳父打了个招呼后径直冲女孩走过去,“怎么了这是我在楼上住院,正好来看看你。”
薇薇的父亲脸上覆着一层阴霾,阴沉道ot别问了,她不会回答的。ot
床上的女孩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白皙的脸浮肿的厉害,脸颊横亘道道血痕,隔夜脂粉还没有卸掉,香槟色眼影, 跟生日宴那天用的一样,相比舞台上的活力四射她像换了一个人,抱着膝盖面露惊恐。
林言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肩膀,薇薇猛地一哆嗦,呆滞的哀求道“不要割我的舌头不要割我的舌头”说完突然开始用 指甲抓自己的脸,一边声嘶力竭大叫起来,林言惊得急忙后退,与此同时病房门砰的一声开了,几个护士冲进来按住薇薇,一针镇定 剂过后女孩颤抖着重新瑟缩成一团。
“过完生日第二天她就成这样了,医生说受了强烈的精刺激。”薇薇的父亲显然已经习惯她这副样子,愁容满面的从兜里摸出 盒烟,刚要抽突然想起这里是医院,又塞回了口袋,“脑ct结果还没出来,你坐会儿吧,她不认人,谁都不让碰,翻来覆去只说不要 割她的舌头。”
“小林,薇薇过生日你去没去,这东西是谁的知道吗”男人说着去掏口袋,“回家后她一直抓着这玩意,我把她的手撬开才拿 出来,你认认是谁的,我他妈宰了那臭小子”
宽大的手掌平平展开,一块翡翠怀古躺在手心,莹润通透,挂一串绛红穗子,林言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那东 西是萧郁的,在沈家园买来亲手给他挂在腰上,怎么会出现在薇薇手里
38
林小言萧公子你们俩磨人的小妖精,快回来谈恋爱啊喵,最近天气真冷,回家路上撞见一只横穿马路的狐狸,乃们说今天会不会有 一场艳遇咧
单人病房的空间因为多了几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阿颜,尹舟,薇薇的父亲,主治医师和林言一起围在病床边,阿颜不顾医生反对画 了一张静心符贴在薇薇额头,不知是镇定剂的作用还是因为阿颜的符纸,薇薇不再哭闹了,只是大睁着呆滞的眼睛瑟缩在被子里。阿颜 把手指扣在脉搏听了一会,翻了翻她的眼皮,回头时表情放松了一些。
“没大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着了,用土办法,准、准能好。”见大家都迷茫的望着自己,小道士只好解释“就、就是带件她 的衣服,去吓着她的地方喊魂。”
几个人开始讨论薇薇从生日宴回来后都去过什么地方,林言静不下心,那天晚上萧郁愤怒的表情和遗失的翡翠怀古相互重叠,他 曾差点失手干掉小道士,林言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话“你跟我来。”
一人一鬼悄无声息穿过寂寂的走廊,掩上房门,卫生间洗手台前一名穿条纹病号服的大叔正呲牙对着镜子微笑,裤带忘了系上, 白色的两根面条似的垂着。林言耐心的等他离开,大叔转身时嘴角病态的抽搐了一下,突然指着林言身后惊叫道“呀,有鬼,有鬼 。”
说完手舞足蹈地奔了出去。
据说精病人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画面,林言默默的想,有时候他甚至很难分清这种人究竟是智者还是疯子,或者说两者本身并 没有区别,人群应该分为平庸与特殊两类,他想当前者,命运却偏偏不放过他。
“萧郁。”林言艰难的开口。
“要审犯人”萧郁没等林言把下半句问出口,双臂在胸前一抱,靠着大理石台冷冷道,“问吧。”
“我还一句话都没说,你能别摆出一副这么欠揍的表情么”林言觉得自尊心被这鬼的骄傲刺激了,压着火耐心的说“人就躺 在那儿,我没空跟你开玩笑,如果是你做的,请你告诉我地点,剩下的我绝不追究,如果不是,请你解释清楚。”
萧郁扭过脸不看他,淡淡道“我说的你信么”
又是这种语气,林言暗暗握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温和,柔声道“我知道这么问你不高兴,但你替我想 想,那天我喝多招惹她,你在家门口差点把她掐死,进门又发了一晚上火,接着她被吓成这样,手里攥着你的腰饰,谁有那么大本事 从鬼手里拿东西萧郁,我没办法不多想。”
林言恳切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就一定相信你。”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无可挑剔,但萧郁只冷淡地斜了他一眼“我也只有一句话,你怀疑,我无话可说。”
林言被他的反应气的哆嗦,拳头松开又握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没办法保持冷静的头脑跟这鬼谈判,他厌恶萧郁的苛刻和 眼里不容沙子的决绝,尽管他也容不得沙子。两个人僵持着,谁都等着对方先退一步,事情的矛盾点已经从这鬼是否伤了薇薇变成了 一场自尊的对峙,但此时林言却根本没意识到他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你能别像个娘们么”林言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咱们就事论事,我不想跟你玩什么爱我怎么不信任我这种烂电视剧桥段, 现在有人被咱俩的事牵扯进来,躺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