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却像没听到,轻轻扣着玻璃,她问,言希,你还在吗。
轻轻一声叹气。
言希忽然心里一扯,痛得入骨,他说,我在,我没有事,阿衡,我很好,阿衡,你听我说,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
她笑了,轻轻干涩开口,你刚刚一直在睡觉,一直睡着,我喊你,你却没有听到。我担心你的伤,他们用的是警棍,他们就那样押着你的头,他们打你
阿衡有些语无伦次。她的手,从说起言希挨打时,一直在颤抖着。
言希却说,阿衡,你躺下。
阿衡哦,乖乖躺下,头对着门的缝隙吗,蜷缩着,眼睛温和干净得像个婴孩。
言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微凉柔软的指,他说,阿衡,我没事,那些,伤及不到我的身体,我的自尊心,我的高傲,我的所有,你害怕着的那些,都伤害不到。
他说,宝宝,是我以往给你太不坚强的假象了吗,让你以为我这么容易被击溃。
阿衡脸贴着冰冷的地板,眼角却不断渗出泪水,她的声音变大变空洞,可是,为什么是我们,言希,为什么是我们受到这么多的磨难,为什么是我们想要在一起却比世界上的所有活着的人都要艰难。
这个孩子,多么困惑,为什么,每一次痛苦屈辱,都降临在他们想要在一起的时候。
言希擦去她的泪水,他笑了,因为,即使如此辛苦,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们相爱。
分割线
第二日,调查了证据之后,言希被放了出去,并且得到警局的道歉和一年的居留证。
四月底,言希和阿衡登记结婚。
那一天,春暖花开。
chter110
言太太,你好。
言先生,请多多指教。
题记
思莞一日醉酒,打电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真的能在一起。
电话是在旧货市场淘的,总是向房东太太借用电话终归不太好。掉了漆,不过,数字分明。
言希拿着话筒,望着身后,微微笑了,阿衡,思莞想跟你说话。
电话另一畔沉默了。
温思莞没觉着自己给言希打电话像找茬,但是言希让阿衡接电话,已经委婉侧面不客气地暗示他,自己觉得不耐烦了。
阿衡看着婚纱店做好的婚纱,刚打开盒子,就听见言希的喊声。
婚纱的设计图是言希花了好几个夜晚画好的。阿衡倒是看着他台灯下的背影,睡得很熟。
她哦,手摸了摸带着缎带的紫色盒子,走过去接电话。
思莞听到阿衡的声音,借着酒力,倒像个孩子,他多委屈啊,妹妹没了,喜欢的人也没了,到底怎么在自己眼皮底下勾搭上的,这么多年,他这个当事人还竟然不清楚,有这种事儿么。
他说,妹妹,妹妹,妹妹。
阿衡黑线,你喝醉了,温思莞。现在在哪儿呢。
思莞看看白瓷砖,明晃晃的镜子,都是红脸人,他倒实诚,我在咱家卫生间呢。
随即怨念,不对,是我家卫生间,你都要嫁了你。
阿衡 ,滚,怎么着,结婚了还不让回娘家了不是,我要跟妈告状,跟嫂子告状 。
思莞望天,想起自己悲催的人生,滚滚的泪,他说,你没嫂子了,刚分。
阿衡问,爷爷拿手榴弹砸你了
思莞叹气,在马桶上蹲了半天,俊俏的脸上才浮现出小酒窝,他的声音很低很缓,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
阿衡磨牙,你干什么呢,当大舅子的整天垂涎妹夫,你还要不要脸了温思莞。
温思莞说我呸,就不能让你跟他住一块儿,以前多好一孩子,现在脏话暴力一起来,好的不学,坏的学得倒快。
思尔在厕所外踹门,温思莞你他妈掉坑里啦,是大便干结还是小便不畅,整天喝喝喝
达夷却捂着耳朵哎哟,怨念,我操,我就一陪酒的,你甭瞪我了,再瞪也没你亲哥眼大
思莞哈哈笑,对电话另一端说,妹妹妹妹,我不跟你说了,等你照了婚纱照,寄回来,咱妈想你想得茶饭不思。
阿衡莞尔,说好,忽而声音变轻,大大的笑容,哥哥哥哥,我跟你说,据我推测,言家小妹应该喜欢你
随即,好心情地挂断电话。
言希正在喝水,听见这话,一口水喷了三尺远。
他咳得撕心裂肺,宝宝,那是你小姑子,别瞎说。
阿衡 ,谁瞎说了,温思尔要不喜欢温思莞,依我妈的性格,怎么可能看见儿子女朋友比闺女还亲,老太太都快愁死了,逮着什么都当救命稻草。
言希脑子疼,他说我不管这事儿,也管不了,一群死孩子。
阿衡跪坐在地板上,拆婚纱。
双臂伸直,打开,白裙子上的满花,倾落一地。
无肩的干净婚纱,旋转着,三层白纱。
收腰,胸线上的小小花朵,好像干燥过的栀子,细碎而妖娆。
简约,高贵而完美。
言希洁白的牙齿却咬了唇,他皱眉说,不对,有个地方做得不对。
阿衡啊,这么漂亮,孩子把脑袋蹭到言希颈上,她说,言希,我已经很喜欢了。
言希唉,你穿上,我给改改。
阿衡惊悚,你会用针线
言希咳,不都是学的么。
阿衡﹏。
言希害羞,怒了,我会针线怎么了,本少天生聪明,无师自通。
阿衡哦, ,换裙子,她说,好看么。
言希拿着针线,吭吭哧哧,蹲她裙角,说别乱动。
阿衡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低垂下的黑发和眼中的认真,揪他耳朵,老公,好看么好看么。
言希耳朵梢儿都是红的,轻轻嘀咕了一声什么。
忽然,大眼睛猛地抬起来,温衡,你说什么,你刚刚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