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而她的言先生,坐在玻璃窗内,雾蒙蒙的,带着耳麦,蓝色毛衣,懒懒散散的模样。
忽而,有些像了,在家中,方睡醒的迷糊样子。
阿衡抱着衣服,是呵呵笑了的。
他抬眼,看到了阿衡,怔了怔,也笑了起来,口中劝解着电话中另一畔的迷途羔羊些什么,却是抬了手,向她手舞足蹈挥动了的。
阿衡吸鼻子,捂眼。
好丢脸 。
走了过去,隔着玻璃,冷热相遇,雾煞煞的,言希的面孔看得并不明晰。
她低头,言希的口张张合合,说着什么不温和却依旧柔软的词语,早已没了少年时的鼻音,清亮带着磁性,很是好听。
果然,和从收音机中听到的,并不相同。
她伸手,柔软的指贴在了玻璃上,窗上的雾气化开,在她指间的暖中。
言希看她,宠溺了眉眼,伸出手,从下向上,五根指,一根一根同她重合,紧紧深深贴合。
他趁着空隙,轻轻,开了口等我,宝宝。
一字一字,无声。
另一旁导播室也在一直等待的楚云站在那里,看得分明。
她笑,问一旁的offce dy姐姐,你见言希这样温柔过吗。
她指着那两个,温柔得捉摸着,用这样的方式安谧拥有彼此的影,堪堪,流下了眼泪姐姐,不要同言希说,我来过了。
或者,为什么这么不平等,她来的时候,他毫无知觉。
原来,你的阿衡,已经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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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做家务的时候,整理放杂物的抽屉,无意看到两张紫竹院公园的门票,截止日期是农历十五。
还差两日。
她问言希,言希的脸色变了变,说是电台发的,过年福利太怪,除了卫生纸白糖奖金,各个公园的门票也发了不少。
又说,老城谁不知道紫竹院公园不要钱,难为他们捣鼓几张门票唬人。
而后转折,僵硬开口阿衡,没什么好看的,统统是竹子,你想去哪儿,我过几天闲了带你去。
阿衡看他脸色极度难看,清秀飞扬的眉快纠到一起,反倒好,笑了笑说不用麻烦你,我在b城许多年还没逛过什么公园,明天抽空了,我喊着小虾一起去,他今年高考,天天憋在家里学习,怕是要闷坏了。
小虾知道她回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姐你不要谁也不能不要我啊,谁不知道你最爱的就是我,所以你一定不是故意离家出走的对不对。
阿衡笑,看着那双孩子气的眼睛,嗯嗯点头,姐最爱的就是小虾。
小孩儿摘了鸭舌帽,明亮了眼睛,笑得天真。
年前言希拿了一笔钱帮爷孙俩开了一间杂货铺,家中景况好了许多,只是何爷爷身体一直不大好,衣食住行,需要人照顾。
好在小虾已是个小小男子汉,常常鼓着腮帮子憋出孤伶伶的一块肱二头肌,得意洋洋地秀给阿衡言希看,那样可爱地示意,他已经长大,哥哥姐姐不必担心。
阿衡去找他的时候,念叨着小孩儿小孩儿,可是转眼,小孩子也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皮。
那年,初见他的时候,还是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模样,低头了,便能看到他盲目崇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拉着她,姐,你吃不吃糖堆儿,我给你买,前面张伯伯卖的,一个个大山楂,水晶似的糖衣,可好吃了。
阿衡笑着说好。
只是,一串,大半落入他腹中,还搭了阿衡一块干净的手帕给小孩儿擦嘴
小虾说姐,你下辈子做我亲姐姐吧,你正好没有亲弟弟
阿衡却低了声我是有个弟弟的,他同你一般大。
小虾恍然是姐在云家时的弟弟吧,他现在在哪儿。
阿衡说温家不喜我和他们联系,我只是常常和医院打电话,知道他做了手术,去年病愈出了院。
小虾迷迷糊糊,装老成那很好,很好。
他看得阿衡眼中的难过,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很好,却终究不知道哪里好。
虽然那人病愈了,却是再也见不到的最亲的陌生人。
这代价,何其大。
小虾小心翼翼地看阿衡脸色,阿衡却笑了唉,天下当姐姐的心都是如此,总是希望你们好,时时刻刻因为你们年幼几岁而揪心,恨不得替你们快些长大。
小虾看她眼中有泪光,哈哈干笑姐,他一定是想你的,跟我一样,我懂他。
他拍胸脯,说我懂他。
阿衡拍拍他的肩,不说什么,笑着拉他的手,朝紫竹院走去。
紫竹院,据传有五十万余株竹,大半深紫枝干,小桥流觞,高雅而有风格,极容易让人想起竹林七贤的文名雅事,虽然,二者没有丝毫联系。
小虾说,姐,你知不知道,紫竹院有一个传说。
阿衡抚摸着竹子长细的枝干,凉淡而光滑,耳边臆想出管箫之音,靡靡而温柔,歪头,问他什么传说。
小虾秘兮兮传说两个人手牵手走过这里的,不管是不是情侣,这辈子,都必然陌路。
阿衡呵呵笑,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