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看着她,低头,垂眸,沉默起来。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狼狈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女孩,已然,皱着面孔,隐忍着发红的眼眶中的晶莹。
他看着她,把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颈间,安静依赖的姿态,像个孩子一般,带着无措“对不起。”
湿漉漉的发,水滴安静地掉落。
阿衡轻轻推开了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烫掉落。
“言希,在你学会不去猜忌温衡之前,不要,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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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清晨六点钟。
这个时候,会是谁
阿衡拿着电话,开口“哪位”
对方笑“我,陈倦。”
阿衡冷了音调“有事”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实在太伤同桌情谊了。”陈倦声音带着磁性和戏谑。
“你哪里来的,自以为是”阿衡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吗,我取代了言希的演唱,没有把他推向ce的前尘,我想你不会看不出言希和ce性格中黑暗叛逆的部分有多么相似。”陈倦语气笃定。
“你一直恨言希,是吗”阿衡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迷恋得无可自拔的人深深地爱着言希,你会怎么做”对方依旧笑,像老友聊天的轻松。
“所以,就报复言希”她的语气变得益发冷硬。
对方轻笑“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突然觉得累了,发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如此,就想要停手了。”
“后来的,你都看到了,虽然言希未称心如意,但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不过。
“毕竟,我没给言希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对吗”
只是,却遭到差点毁容的待遇,实在,让人郁闷。
阿衡那一日的冲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这女孩一向理智,虽然比起那人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
但是,至少比起思莞,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聪慧通透。
至今,他还不知,阿衡那一日到底为何恼成那幅模样,爆发的情,像是欲杀其而后快。
连温思莞都未如此,究竟是他猜得过浅,还是她藏得太深。
电话彼端却一直是沉默冰冷,陈倦听得到那一端那人的呼吸,涌动的压抑的,分明是阴暗中隐藏的无法见光的愤怒。
过了许久,她开了口,惊雷一般,炸在头顶,这少年握着话筒,无法动弹,无法言愈的震撼。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阿衡说脏话。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言希最怕的不是像那什么狗屁ce一样长埋地下,而是,被全世界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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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有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言家。
“美人儿,咱不生气哈老子已经替你揍了陈倦,丫个拆人墙角的死人妖”穿着黑t的俊朗黑少年,表情严肃,对着沙发上静默的那一个,慷慨陈词。
言希抬头,扑哧一声,喷了“是你打了人,还是人打了你”
这傻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了起来,脖子还有许多道清晰的血痕,像个调色盘。
达夷抓着黑发,傻笑“嘿嘿,你甭管这个,反正知道老子帮你报了仇,就成了”
言希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干净正直,一望见底,片刻,琢磨着,笑了。
“达夷,你说,这个世界,是像你的人比较多,还是像我的多一些”
少年愣了,皱着眉,思索,坦诚“要是说脸,长成你丫这样的还真难找;要论个性,像您老这样变态霸道爱欺负人的就更不多了。”
“妈的”言希笑,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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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门前有一颗榕树,是言希过两岁生日时,言老亲自为孙子栽的。长了十数个年头,一直十分茂盛,近几年,老人对军中的事物渐渐放了权,在家中,闲着无事,就找人在榕树下砌了一个石棋盘,黄昏时,常常同一帮老伙计老战友杀得难分难解。阿衡之前放学回家时,就碰到过许多次。
她喜欢那些老人们下棋时的眼,那是睿智,桀骜和开阔,是被一枚枚功勋浸润的明亮高贵。这样的灵魂,于她,只能用着满心的仰慕诠释。所以,每每遇着,总是要静静看上许久。言老逗她我看你是顶喜欢这青石棋盘的,干脆给我们小希做媳妇,嫁到我家,天天让你抱着看个够
阿衡自是脸红,讷讷无话,只是望着四周,生怕言希不小心出现,听到了自个儿可真是不用活了。
辛老笑言老“小希什么时候卖不出去了,要你这么费了老命牵线,也不怕老温骂你挤兑人家的小孙女。”
言老一瞪眼“你懂什么这孩子的老实温厚,便是找遍咱们部队整个文工团,甭看漂亮姑娘多,可没这个难得。”
辛老笑骂“呸当你言老头存了什么好心,只专门欺负人家小闺女温柔,好迁就着你家的小霸王。”
这场景似乎还鲜活地在脑中跳跃,像是未过几日,可是,事实上,自言老离去,这棋盘,确凿已经空了许久。
“阿衡,你在愣什么”坐在石凳上的少年歪了头,问她。
阿衡轻轻扶正少年的头“不要,乱动。”
依旧糯糯的语调,却有些冷淡。
阿衡把大毛巾围在少年颈上,系了个松结,眸光复杂地望向少年的一头黑发。
这几日,言希头皮一直红肿发炎,医生推测是发胶中化学物质引起的毛囊发炎,怕伤了发根,便嘱咐少年,一定要剃了头发,每天上药,等到痊愈,才能蓄发。
言希纠结了几日,又不肯去理发店,就让阿衡在家中帮他剪了。
阿衡觉得自己很像万能的移动工具箱,做什么事,虽然不精通,但总是会一些皮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