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心里先是一喜,接着就有些愧疚地看着青墨。青墨嘴里机械地嚼着饼子,眼睛已经有要闭上的趋势。
说句心里话,月儿怕极了干这种枯燥苦累的农活,但她知道少一个人,剩下的人更累。
“不过,我不割麦,可以碾麦呀。总之,这么多农活呢,我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还是别跟自己逞强了。”月儿思想斗争了一会,总算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中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极毒,酷暑难忍。父亲善解人意地没让大家上地,说等太阳稍下去些,再干活。
一家人就在树荫下,靠着大树,歇起午觉来。
远处山谷里的布谷鸟傻乎乎地叫着,头顶树枝间蝉鸣一声紧似一声,旁边父亲响亮的扯酣声,吵得月儿难以入睡。
她索性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着玻璃般透明晶莹的蓝天,以及间或飘过的一朵朵白云。
金光灿烂的阳光趁机冲破树叶的障碍,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一阵阵眼花,不自觉地闭上眼,渐渐睡去
晚上,直到天黑得再也看不清楚割麦时,一家人才披星戴月、疲乏无力地回家。
推开大门,走进院子里,走在当先的父亲就发现家里竟然来了贵客。
“他柳叔,生娃,你们咋来了呢”父亲吃惊地招呼声让随后跟着的月儿也惊讶不已。
柳叔呵呵笑着说“这不是到了麦收的时候了嘛。我家的地早就租给了别人。娃娃考完试闲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到你们家来搭把手,帮帮忙。也算是体验一下农忙生活,以后就不会随意浪费粮食了。”
借着窑里明亮的灯光,月儿看见院子里站得可不正是柳家父子。
母亲惊喜地说“哎呀,这可太好了。只是生娃从小在城里长大,没吃过苦,恐怕干不惯那累人的活计。”
柳润生腼腆地说“姨,不用担心,我是男人,啥苦都能吃。”
青墨不以为然地说“能不能吃得了苦,得明天下了地才知道。润生哥,别看你现在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地,等明天一晒,你就和我一样成黑蛋蛋了。”
柳润生笑笑说“男人不怕皮肤黑。黑了显得健康。”
这时母亲已经拍打完身上的土,进窑舀水洗了脸和手,开始点火烧水煮米粥。
父亲拍打完身上的尘土和柳叔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抽烟说话。
青墨在父亲的吩咐下,取出磨刀石和镰刀一起放在父亲身边,敷衍了事地拍了拍身上浮土,就进了窑一头栽倒在炕上。
月儿摔打着毛巾拍干净身上的土,走到柳润生身边,问他“考得怎么样”边说边往窑里走。
柳润生随着她进了窑,边走边说“我觉得考得还行。不过估完分好像进不了清华。有点遗憾。”
月儿说“恭喜你。就算进不了清华,你也一定能进重点大学。”
柳润生点点头“是啊,清华虽然进不了,不过应该还是能进其他重点大学。这次英语成绩考得很不错,多亏了你的辅导。”
月儿笑着说“你太谦虚,是你自己的基础好,人又聪明好学才会有那么好的成绩。”
母亲接话道“就是,生娃一看就是个机灵娃。月儿,给你爸端盆水,让他先洗洗。你爸今天最辛苦了,你们姐弟两个活儿没干多少,就叫苦连天的。唉,到底是年轻人吃不了苦呀。”
月儿羞得脸都烧起来,忙借着舀水,避开柳润生善意的微笑。
父亲放好磨亮的镰刀,洗完脸,拉着柳叔进了窑。
月儿泼了水,喊着懒得象抽了骨头的青墨也洗了脸。
等她清爽爽地最后进了窑洞,母亲已经把小米稀饭和馒头、咸菜摆到了炕桌上。
柳家父子也不见外,捧着大碗,和月儿一家人一起喝稀饭。
母亲很为这么晚了,做不出像样的饭菜而抱歉。柳叔却说“别客气了,在地里累了一天,你也辛苦的很。这样挺好,小米稀饭养人哩。”
吃过饭,一家人更加疲累困乏。
天也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于是闲话不多说。父亲和柳叔一炕,青墨和润生一起,母亲睡到了月儿的窑里。
许是累极了,月儿倒在炕上片刻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的,母亲和月儿便做好早饭,叫醒男人们。
吃罢饭,柳叔就要和父亲他们一起走。父亲让月儿送一送柳叔,告诉她不用去地里干活了。
月儿有些愧疚和担忧地看着正准备和父亲他们一起出门的柳润生。
他今天的打扮跟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头戴草帽,脖子里围着毛巾,身穿着父亲的旧衬衫、肥裤子,手握着镰刀,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见月儿在看他,柳润生咧嘴一笑“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