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不惊地戏谑道“自毁一眼,这种下法是否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陶墨努力想了很久,投子认输道“这种下法大约是有的,但我却不会。”
顾射嘴角隐约噙着一丝笑意,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再来一盘。”
“好。”陶墨兴致勃勃地收拾棋盘。
顾射慢悠悠地喝茶。
119、番外之争嫁妆二
金师爷说过,此案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宜静不宜闹。因此,陶墨特地选了个清早,派人将杨柳氏母女女婿,连带那个杨天远一同传至衙门。
看着下面四个人跪成一排,陶墨突然感慨万千。他用惊堂木轻轻一拍道“既然有缘成为一家人,何以竟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反目成仇,对簿公堂”
杨柳氏哭诉道“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陶墨对低着头默不吭声的杨天远道“杨天远,杨柳氏告你克扣邹琼嫁妆不归,你作何解释”
杨天远直起身,拜了拜,慢条斯理道“大人明鉴。小人并非克扣她的嫁妆,小人只是拿回自己应得之物。”
杨柳氏怒道“如何是你应得之物这明明是先夫留与琼儿的嫁妆。”
杨天远道“不错。他的确是留了嫁妆,但他并未留钱财抚养他的女儿。当年你改嫁与我时,邹琼不过八岁。是谁辛苦挣钱给她衣服穿是谁辛苦挣钱给她饭吃又是谁给了她遮头的瓦片”
杨柳氏哭叫道“当年你明明应承会抚养她长大成人,我方才改嫁与你,你竟出尔反尔”
杨天远道“我是应承抚养她成人,但我没有应承会分文不收啊辛辛苦苦拉扯别人家的孩子长大还分文不收,你真当我是冤大头”
邹琼突然在旁呸了一声。
杨天远转头瞪她。
邹琼昂头道“自古买卖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既没说过分文不收,却也没说要吞没我的嫁妆”
邹琼的夫婿刘保冷笑道“不问自取,就是偷”
杨天远面上挂不住了,道“养不熟的狼崽子。好歹你是我养大的,如今不过要一点点的回报,就将我告上公堂。我果然是瞎了眼,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邹琼道“你养我这么多年来,家里的米都是我娘替人洗衣缝制挣回来的,你出过什么力一年能拿回来一贯钱算是谢天谢地了”
杨天远气得发抖,连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陶墨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晕头转向,忍不住去看金师爷。
金师爷搁下笔,走到他身边道“我看杨天远的谈吐,像是背后有人指点。若非熟知我朝律法,那杨天远又如何敢这样明目张胆”
陶墨道“谈阳县讼师云集,纵是有人指点也不足为。”
金师爷道“但是此人为何不肯亲自出面呢”
陶墨道“这,莫非是杨天远给的银钱不够”
金师爷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愣了愣道“倒也有此可能。”
陶墨道“你看此案如何审下去”
金师爷道“且不管那杨天远是否有养育之恩,一桩归一桩。当初杨柳氏嫁入杨家,说好嫁妆只是交与他代为保管,如何能据为己有”
陶墨颔首道“言之有理。”他一拍惊堂木道,“杨天远,你既是允诺杨柳氏代管嫁妆,如何能出尔反尔大丈夫顶天立地,自当一言九鼎。如今,本官判你即刻交还嫁妆与邹琼,不得借故拖延,更不得挪嫁妆于他用。”
杨天远一惊,还想喊冤,就听杨柳氏、邹琼与刘保大喊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陶墨起身,娴熟地一拍惊堂木,“退堂。”
回到后堂,陶墨问金师爷道“我今日判得可好”
金师爷道“大人英明。”
陶墨脸上一红道“师爷你最是知道我,勤奋或许有一些,英明却是不敢当的。”
金师爷嘿嘿笑着,有些心不在焉。
“师爷可是有什么心事”陶墨问道。
金师爷道“我只是担心那杨柳氏以后的日子。”
陶墨先是一怔,随即道“我看这个杨天远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只怕杨柳氏回去要遭受他的责难。好在她还有女儿女婿,总不至于无依无靠。”
金师爷别有深意道“但愿如此。”
陶墨在县衙呆至午后,将手中事物告一段落,便悄悄溜回了顾府。
顾府门口正排着长龙,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不是人就是轿子,堵得水泄不通。
陶墨的轿子远远地就停下了。他想了想,指使轿夫去了后门。
后门的情势略好些,却也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
陶墨让轿夫去叩门,自己在轿子里等。
不一会儿,门里头终于有了点动静,一个仆役将门拉开一条细缝。还不等轿夫自报家门,旁边就冲过来两个人将他挤到一边。
“在下泸州张文光。”
“在下扬州孙福,求见顾公子”
轿夫先前被撞开乃是不及防备,论蛮力,他确是比这两个文人要大得多。不过不等他撞回来,仆役依旧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张文光和孙福急忙再叩,里面却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