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脱衣服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想转身,又觉太过失礼,只能低着头磨磨蹭蹭。
“过来。”顾射道。
陶墨手指一抖,犹豫了下,脚步慢慢地挪到床边。
顾射帮他将衣袍解开,起身放到架子上,转头却见陶墨已经自发地躺在床上了。他的两只手平放在身侧,双目紧闭,不停上下活动的喉结显示出此刻的紧张。
陶墨发现床铺好半晌没动静,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正好对上顾射含笑的眼眸。“我”他脸上一红。
顾射躺下来,帮他拉过被子,“睡吧。”
一直守在外屋的顾小甲闻言熄灭了灯火,蹑手蹑脚地出门。
陶墨全身僵硬地躺着,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边想象着顾射躺在身旁是何模样,一边又回想着他白天亲吻自己的样子。两相对比,更显得此时的顾射有些冷淡。
“累了一天,好好休息。”顾射突然道。
清冷的声音在这样清冷的夜里竟有种别样的温馨。
陶墨手指抓着被子的边沿,心里却一阵甜丝丝的,暗暗想着,以前母亲在世时,一定也经常与父亲这样盖着同一条被子,说着两人之间独有的体己话。身边动了动,不等他反应,就感到一只手横抱过来,搂住他的腰。
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情绪瞬间揪紧。陶墨红着脸,脚趾紧绷,一动都不敢动。
“想把我脚放在我的身上吗”顾射突然冒出一句极为荒唐的话。
陶墨半天才摇了摇头,见他没反应才想起或许看不到,开口道“不用。”
顾射闭着眼睛,温暖的气息扑在他的耳边,道“你若是想,直接做便是。不必问我。”
“哦,好。”陶墨深吸了口气,慢慢转头,想看顾射此时的表情,但右颊刚碰到枕头,唇就被轻轻碰了一下。陶墨瞪大眼睛,努力想就着夜色看清身边人的表情,但怎么看也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
“夫人,晚安。”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陶墨悬在半空的心突然落地。他在黑暗里静静地呆了会儿,突然凑过去,将头抵在顾射的下巴下。
搂着陶墨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岳凌离开广西半月有余,之前留下完全是为了筹备顾射婚事,如今顾射与陶墨已经完婚,便开口告辞。
顾射知道他归心似箭,也不挽留。陶墨暗觉招待不周,特地让桑小土买了些谈阳的土产与他带回去。
岳凌走后,府中总管的位置便又空了下来。虽然之前顾府一直由顾小甲管家,但他琢磨如今有了夫人,自然不该再有他一手包办,便学着事事询问陶墨,让陶墨苦不堪言。他对打理宅邸一窍不通,以前陶府有管家,后来他身边有老陶,因此见顾小甲问得多了,他只好将老陶推了出来。
老陶管起家来倒是一把好手,雷厉风行,滴水不漏,比岳凌的手腕还要强硬森严。
顾小甲起初还觉得不适应,后来见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中暗暗佩服,只是面上从来不说。
老陶也不独揽大权。他每做一件事,便将顾小甲带在身旁,让他观摩。在他心中,虽然陶墨进了顾府,但是他的家还是在县衙,绝无越俎代庖之理,只是见顾小甲往日为人处世不够圆滑沉稳,才有心提点磨砺他。幸好顾小甲虽然心性张扬,人却很聪明,不多久便看出老陶的用心,也甘心情愿地学习起来。
话说之前金师爷按照顾射所说将武氏夫妇涉嫌杀害女儿武倩之事散布出去,竟然真的生效。才两日工夫,那个武倩果真找上门来。
见武倩投案,武氏夫妇知道大势已去,纷纷交代出事情始末。
原来史千山所言非虚,这的的确确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武倩那日撞墙只是昏迷,史千山离开之后,武氏夫妇立刻将她救起,藏在山里。随着案子越审越深入,武氏夫妇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他们怕最终真相会大白,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与武倩会和后一起逃走。谁知崔炯早埋伏在侧,不等武氏夫妇找到武倩就将他们抓个正着。
武倩在山上吃光了食物,受不了饿,只好下山来,却听到武氏夫妇被抓生命垂危的消息,便不管不顾地前来投案。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背后主使者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九皇子,而是一个富商。
金师爷将他们三人分开,分别依照他们所言绘出那个富商的相貌。
最终得出三张大同小异的画。
陶墨与老陶看了画之后面面相觑。
金师爷道“你们认得”
老陶道“黄广德。”
顾射嘴角一弯,“是时候请史千山过来坐坐了。”
112、安居乐业四
为着这桩案子,史千山一直呆在客栈里,甚少出门。不过看他脸色,倒合了那句“心宽体胖”,半点看不出担心的迹象。
“此事已查得水落石出。”陶墨请史千山坐下之后,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史千山听到幕后黑手是黄广德时,结结实实地怔了怔,“黄广德”
金师爷察言观色道“史公子认识黄大人”
史千山坦然道“在京里见过。”
金师爷道“不知史公子是否方便告知何处所见”黄广德是地方官,他进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私下里进京,二是回京述职。若是私下里进京,那么史千山见他多半是在太师府里,也就是说,黄广德极有可能与史太师勾结。但既与史太师勾结,他又为何要陷害史千山莫不是倒打一耙,出其不意若是回京述职,史千山无官无爵,黄广德想要遇到他极可能还是在太师府。
金师爷发现自己兜了个圈子,竟绕回了原地。
史千山坦诚道“陶大人为我洗刷了不白之冤,可说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无遮瞒之理。实不相瞒,我与黄大人曾在九皇子的府邸见过。”
“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