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朱笔蘸墨,竟然真个专注异常地描摹这一片屠杀的出手招势。
她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周围的血腥并没有影响他。纸上轮廓渐现,慢慢地看得出一套剑谱的样式。
冷非颜含着笑也看得津津有味,确实是一套她亲手传于燕楼金牌杀手的剑法廊燕南飞。
“藏歌,”冷非颜看着专注落笔的人,淡金色的阳光从已经破损倒塌的墙上穿进来,藏歌英挺的眉目也染上淡淡的光晕“看到伤口和打斗现场你就可以描摹出当时二者所用的招势”
藏歌笔下不停,笑容温暖谦和“是在现场没有经过过大的破坏的情况下,一般可以有八分吧。”
冷非颜看着渐渐成形的廊燕南飞,哪里只有八分。她轻轻帮他掳开额前的发“那你手上岂不是有很多门派的绝技”
藏歌笑得戏谑“怎么言言也喜欢秘籍”
“不,我只是在想,如此藏歌的身手应该非常了不得才是。”
藏歌抬头看他,眼瞳清澈若水,注入了淡金色的光,那里面有着冷非颜从未见过的侠义正气,他淡然地道“其实藏歌并无意探试武艺巅峰,其实对于这个江湖,最不缺的便是高手。”他笑容爽朗,干净如五月的晨曦“藏风并无意这血腥侠名,只可惜人在江湖,碰上了,免不了得管上一管。”
他搁了笔站起身,细细打量着冷非颜,突然眸子里有异样的光“其实如果真让藏某选择,藏某更愿意携我红颜,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吻君之眸,掩君半世流离。”
在燕楼,她就是
第四章
“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吻君之眸,掩君半世流离。”冷非颜垂手站立,黑发披散,衣带当风,声音喃喃。
藏歌怔怔地看她,在满地血腥和阳光中她长身玉立,人若谪仙。于是染满墨香的手撩起她的长发,藏歌面色是坚定的“言言,愿意嫁给我么”
冷非颜站在原地,他似又觉得自己唐突了,慌忙地收了手“没关系言言,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冷非颜含笑握着他欲缩回的手“好啊。”
藏歌甚至疑似自己听错,半晌才伸手揽着她,轻轻吻在她的眉眼间“言言,藏风会好好珍惜,一辈子,不离,不弃。”
冷非颜抚上他的脸,声音听不出感情“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一辈子,不离、不弃”
藏歌郑重地点头,异常认真地道“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一辈子,不离、不弃。”
“不悔”
“不悔。”
“藏歌记得你今天的话。”
“我会。”
“那么好好画吧,我饿了,早点收工我们去吃饭。”
“现在去吧。”
“可是”
冷非颜的犹疑中,藏歌朗声大笑“总不能饿坏了藏某的娇妻啊。”
画成之日,藏歌买了酒,祭听雨阁大众。他本与听雨阁少主有过数面之缘,也是佩服他的胆识身手,不料转瞬间阴阳两隔。
冷非颜任他洒酒相祭,他回身将她拥入马车,靠在厚实的胸膛上,冷非颜听得他漫吟
十步杀一人,慷慨在秦宫泠泠不肯弹,翩跹影惊鸿
奈何江山生倥偬,死生知己两峥嵘
宝刀歌哭弹指梦,云雨纵横覆手空
凭栏无语言,低昂漫三弄:问英雄,谁是英雄
许是酒香太浓了,她突然伸手抱了他,任自己陷在他怀里,这是一个人格和魅力都让人深深倾倒的君子。在他身上,有着冷非颜早已磨灭不复的侠义和豪情。
这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装了天下大义,装了男儿血性,也装了风花雪月的儿女情。
多年的冷血搏命,学会笑里藏刀了,学会不动声色了,学会不轻信任何人了,最后连对手都觉得残忍了。冷非颜养着很多男宠,有时候她甚至不觉得抱在怀里的是一个人,或许只是只猫猫狗狗,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到她身边。最后因着各种原因或横着或竖着离开。
在燕楼,她就是。没有人可以违背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评论的是非,也没有人可以理解的寂寞孤冷。
而现在,有个人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愿掩她半世流离。冷非颜抬头看看面前年轻的脸,一个笑,不知道什么意味。
二人同乘一骑回到藏剑山庄。
是夜,暴雨,电闪雷鸣。冷非颜安静地站在房间的窗前,看雨幕成帘。门外藏歌几经犹豫,正欲转身离开时,冷非颜突然开门。
雷电交加,一闪而过的光,两个人都隐在黑暗之中。藏歌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异样“我”他其实是担心她害怕,过来看看,如今见她非常安静,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冷非颜突然伸手揽了他的脖子,藏歌只觉得淡淡檀香入鼻,身上莫明燥热,明知有失礼数,却怎么也舍不得拉上交缠在脖子上的手。
冷非颜抬头吻上他的唇,他的气息是清新的,干净得如同四月的风又带了阳光的气息,她有些贪恋。藏歌微倾身靠在门边,任由她抱着,软玉在怀,呼吸加重,只是一个吻,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男女之事,真的可以销魂至此。
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藏歌感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正蓄势待发。他怎不知这样有失礼仪,但怀里的人热情如火,于是心里偷偷地放低了对自己的要求,反正他是会娶她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不再犹豫翻身将她抵在门框上,吻细细密密地落在雪白的颈上、胸前。
长衣滑落,凉风透体,冷非颜突然觉得有点冷,身体微颤了一下,藏歌已经将她抱起来,用近乎地速度关门,将她压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