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
元渭欢欢喜喜回答,牵著柏啸青的手,随他朝旁边的车辇走过去。
车辇过高,元渭人小身矮,柏啸青便将他抱起来,放在铺了杏黄锦缎的软椅上,自己这才跨过去,坐在元渭身旁。
“潜芝,想死我了”
车辇外的帘帐一放下,元渭立即滚入柏啸青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没头没脸的去亲他。
“殿下也不小了。”柏啸青却皱了皱眉头,将他推开,“不可以再像从前那样,和臣厮混胡闹。”
“哦。”元渭看了柏啸青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以後,像泄气的皮球般,松开他的脖颈,乖乖在他身边坐下,垂下头。
柏啸青看著元渭委屈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但想起姜皇後以前说过的话,终於狠下心,直视前方不去看元渭。
元渭低了一会儿头,忍不住别过脸去望他,等到感觉他快要发现时,又连忙把头低下,如此反复,倒似只偷油的小老鼠。
柏啸青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
夜初降,皇宫内灯火阑珊。
手臂雪白,露出其上一点鲜红守宫砂的异国女孩子们,身穿彩衣,戴著珠饰金珞,妆成天魔样,在大殿上眼波流转,翩翩起舞。
令大殿内围坐的皇子大臣们,忘记了饮酒夹菜,眼珠儿全都不由自主地,在她们身上打转。
“殿下,据说这是西梦渊来的舞娘,第一次来京城。殿下看,她们跳得可好”柏啸青坐在皇帝右首,笑著问身旁的元渭。
“哼哼哼”元渭从鼻腔里连哼三下,表示不满,举起手中酒杯,赌气的灌下半杯,又被呛到,“咳咳咳才、才不好看”
他讨厌柏啸青看那些女孩子,讨厌的不得了。
柏啸青无奈地笑著摇头,伸手去拍元渭的背。
元渭一边咳,一边抬起被酒呛得水朦朦的眼,望向柏啸青。
那眉眼,乌黑精致,斜斜的朝上飞起,直看得柏啸青心一荡,错愕了片刻。
就在这瞬间,舞娘群中有人雪臂翻转,从腰间亮出柄明晃晃的利器来。
如同舞蹈的动作般,舞娘群中的女孩子飞快地一个接一个,用雪臂抽出身上所藏利刃,彩衣翻飞,如穿花蝶群般扑上前。
“护驾快护驾”
一群御林军急匆匆亮出兵器,围在皇帝的前方。
但她们的目标并不是皇帝,而是皇帝右首的柏啸青。
柏啸青怕伤到周围的人,连忙长啸一声,纵身上前迎战,与她们斗做一团。
他虽武功不凡,但朝中规矩,官员上殿不得携带利器,只凭一对肉掌对付这群手持利刃、身怀技艺的女子,虽一时不致落了下风,也讨不到便宜。
他心头盘算,先尽全力拖住这些女子,等陛下和皇子官员们安全撤出大殿後,再有御林军援手,应该就可以降服她们。
一道锐利冷风自身後袭来,他知道有人在背後偷袭,正要避开,却忽然间听到了元渭带著稚嫩童音的大喊“潜芝小心”
接著,就是利器入肉的声音。
他悚然转身,看到元渭拦在他和偷袭的女子之间,小脸惨白,左肩上一柄寒光凛冽的软剑在摇摇晃晃。
“殿下殿下”他伸出手,抱住软软倒下去的元渭,看到鲜血若泉水般,从元渭的左肩伤处一直涌出。
“你走以後,我、我有好好做功课哦念书也是,习武也是。”元渭的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我的动作很快吧”
“啊啊啊啊”
柏啸青抱著元渭,忽然怒目圆瞪,嘶声大吼,一个转身,劈手夺下身旁女子的利器,用力一挥,就将她从腰部斩成两段。
鲜血狂喷一天一地,整个大殿顿时成为血池地狱。
适才,他还只是想降服活捉这些女子,并没有动杀机,所以才被围困,且斗个平手。而如今,他看到元渭的血,早已失去理智,只想把她们都杀了才称心。
他毕竟曾经一刀斩却,金摩第一悍将的头颅。
那些身著彩衣的美丽女孩子们,遇到柏啸青手中的寒光剑气,就如同在枝头上开得正盛的夏花,忽然遇到一年里的第一场肃杀秋风,纷纷自枝头零落在地,化做泥尘中的死颓乱红。
片刻後,等到柏啸青稍许恢复智,他和元渭浑身染满了鲜血,脚下堆遍尸体。
旁边的皇帝大臣,以及御林军们,全部眼发直地看著,站在大殿中央的他。
那些刺客,无一人存活。
一场好好的宴会,就这样乱纷纷散了。
据太医说,元渭的伤深是深,却并没有损到筋骨,止了血以後就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