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
“你们班上有个叫白霖的么”
听见白霖两个字,我立刻提高警觉,拎着耳朵注意起来。
“白霖”被问的人,扯着嗓子高喊,“有个男的找你。”
我看到白霖走到那男生跟前,问“找我啥事”
男生瞅了瞅她,再瞅了瞅她,“你叫白霖”
“是啊。”
“不是你。”男生摇头
“怎么就不是我了”白霖不耐烦地反问他。
“你们班还有叫白霖的么”
“这么好听又稀少的名字,还能和谁重整个外语系,就我一个人叫这,没别人”白霖以她惯有的强者气势,压倒对方。
见她这样,男生倒窘迫了,呐呐说“我找那个白霖是个子不高的女孩儿,眼睛很大,梳着个马尾,笑起来左右都有虎牙的”
慕承和突然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摸了下脸,不禁问。
“虎牙。”
“你有虎牙么,我也有。”我说。
他淡淡微笑,“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有。”
与此同时,白霖也指着不远处的我,对着那男生说“同学,你要找的是她吧。”
原来,男生叫刘启,是计科系的。他便是白天在排我身后打饭,还跟着食堂师傅一起笑话我,接着被我狠狠地剜了一眼的人。后来,我从人堆里挤出来,将饭卡弄丢了,他正好拾到,想叫我,却没想到我溜得跟一股青烟似的,就在食堂消失了。他无奈之下,去学校查了饭卡上的学生信息,然后问上门来,还给我。那饭卡是白霖的,所以他便以为我叫白霖。
下课后,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白霖都下定决心要报答人家刘启的恩德,有机会一定请他吃饭。
这个周六,我不用去彭羽家上课,而老妈的休息日也终于和我重合在一起了。她在距市60公里的女子监狱上班,我们学校和他们监狱分隔在市的东西两头,其中艰巨有将近一百公里,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所以,虽说在一个城市,却很少见面。
很多人觉得警察就是公安,公安就是警察。其实,公安只是警察中的一种。警察还有狱警和法警等等。我妈就是地地道道的狱警,穿着警服上班,臂章上的警徽里绣着“司法”两个字。
白霖经常羡慕说“小桐啊,你妈妈穿起制服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
可是我妈明明就是一个梨形身材,肚子上的游泳圈足足有三个,我怎么都不能将她和“英姿飒爽”这四个字联系起来。所以我一直在琢磨和自省,究竟是我的欣赏水平有问题,还是他们都有问题。
她平时本来就忙,加上狱警这项工作的特殊性,只能轮休,也需要时常夜里值班,不分节假日,故而老不回家。我也就索性呆在学校里,偶尔去看看爷爷奶奶。
我在回家的路上绕去菜市场买了菜和鱼,准备给她老人家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一般他们值班以后是早上九点下班,稍微磨蹭一下到家也就十一点了。
老妈到家的时候,我正在端鱼。见她连制服都没换下来就回家了,我怪地问“你走得急啊”因为大部分情况,他们是不允许平时穿警服的。
“恩,”她洗了把脸,“你王阿姨他们送了我们监区一个女犯到城里来看病,大概是要住院的样子。我吃了饭还得去医院替他们守一下。”
“哦”我蔫蔫地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我俩对坐着,只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她说“我一会儿顺道给你奶奶他们送钱过去,多了四百,我放你桌子上了,下个月你生活费。”
“不用了,你留着吧,我打工攒的钱还够用。”
“那就先搁着吧,你自己不用存着也行。不然你去看你爷爷的时候给他们买点东西。”
我垂头扒饭,默不作声。
她又问“学校最近有什么事儿么”
“没有,都挺好。”
然后,相互之间再也无话。
吃过饭,她匆匆就走了。
我盯着书桌上的四张人民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出门将钱存在了银行里,然后买了点水果去医院。
走进病房里,奶奶不在,只看到爷爷还是十年如一日地躺在那儿,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我放下东西,在床边坐下来,摸了摸他雪白的鬓角。
有时候连他上一次和我说话究竟是什么情况下,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呼吸机放在旁边,却没有用。
两年前,爷爷是因为大脑缺氧十分钟,而造成了植物人。如今他的情况大好,呼吸机大部分时间都停用,而是练习他的自主呼吸能力。每天还用管子给他从食道里喂点芝麻糊牛奶之类的流食。
无论是奶奶也好,还是护士也好,都将他照顾得非常仔细,几乎都没起褥疮。用医生的话说,除了不能醒过来,其他生命体征基本正常。
但是这一笔巨大的医疗费用。而且全部由我们家和大伯家分担。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奶奶提着一瓶开水进来。
“奶奶。”我站起来叫她。
“你来了。”她瞥了我一眼。
“我帮您提。”我接过她手里的热水瓶
“你妈刚才都在。你娘俩还真是,要么人影见不找,要么凑一块。”她说。
奶奶一直和我妈合不来,因为我是女孩儿,从小也不怎么待见我,如今更是见一次烦一次。
我说“有个犯人在这里住院,她来看看。”
奶奶冷哼,“我知道,就在三楼,还戴着个手铐。刚才上来的时候人家就跟看稀似的。听人说是那犯人的老公跟女人走了,还把儿子也送了人,那女犯知道了消息一时想不通就想在监舍里用床单上吊。”
“哦。”原来。
“这女人也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实在不喜欢听她喋喋不休地数落谁,便起身说“我去三楼看看。”
在三楼最僻静的一间单人病房门口,我看到两个警察坐在门口,其中一个我认识,就是那位王阿姨。
“这不是桐桐么”王阿姨眼尖地叫我。
我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好地朝病房里面瞧了瞧,门缝很窄,几乎只能看到那女的膝盖以下,裤子是淡蓝色,我在电视上见过她们的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