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凌听著商应容在前面的说话声,揉了揉头,力持镇定。
他这时候什麽都不想说。
这个国度里,有得是国家公职人员利用手中权利吞并私人企业的事,他不能这个时候扯商应容的後腿。
无关情爱,只关他本人的为人。
而事情确实也与他有关系。
一路都像在打仗,商应容与洪康电话不断,关凌则忙著看唐浩涛发过来的邮件,里面有一些到时登记的注意事项。
进了飞机,商应容的两个智囊成员已经在里面了,接著他们就是开会,洪康在给关凌恶补宴会名单人员的背景。
这次,在美研究室的成员会携家眷参加他们的小型婚宴,洪康希望没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关凌像知道家人一样清楚他们的家庭情况。
“我跟我家人不熟”这时的关凌还有心情开句玩笑,只是浏览资料的眼睛一点也没有停。
关凌是知道事情轻重急缓的人,洪康跟他配合得不吃力,把他能说的都给关凌说了。
一行人到了机场就直奔市政厅,然後马不停蹄地赶完宴会厅。
忙碌中,关凌跟商应容,洪康,唐浩涛,还有一个律师挤在一辆车里,其中唐浩涛与律师用大吼大叫的方式处理一些工作时,一直闷声不说话的关凌突然想起,“没签婚前协议”
“那个不用签。”正在跟律师说话的商应容回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在美的律师,也拥有容广股份的首席律师听了转头,仔细地看了关凌一眼,然後用比较缓和的语气跟关凌说“不用签,我想你们要是离了,他宁肯分你一半家产,也不愿意履行你跟他订的那份条款合约。”
“什麽离不离”商应容听了皱眉,朝关凌说“结了就不离,签过的既然我签了,也算数。”
关凌听了把头转向律师“你知道内容”
律师草草点头,“当然,他找了我公证。”
说完这个,他把手上的资料甩到了洪康脸上,接著用暴吼沟通工作“我当初跟你说过,生产产地要定在美国,现在就算是走国际法途径,你能耐他们什麽何你看他们什麽时候讲过法”
洪康一顿辩解,商应容干脆也吼出声让他们闭嘴,然後商量解决办法。
前面开车的唐浩涛对著关凌说“你坐前头来,避开他们点。”
关凌遵命,爬到了副驾的位置,长舒了口气。
唐浩涛笑著看他,“你们哪像来结婚,跟来处理紧急事件似的。”
“这难道不是紧急事件”关凌也笑。
“就这麽搭进去了,怎麽想”後面的人为了工作吵得热火朝天,前面开车的唐浩涛把隔板升起,把空间隔开後问关凌。
关凌扯了扯嘴角,“想著早知道结果如此,当初挣扎个屁,冲著我在商应容身边呆的十来年,只要韩湘一回来,韩老也会找上我。”
“嗯,那小子,能力像条猪,野心却大得那双豆子眼都盛不下了,但他有个好老子,还有个会来事的大哥,咱们还是得小心点。”唐浩涛说完,顿了几秒,转过脸看关凌无奈地说“难为你了。”
关凌不用说,唐浩涛也知道他肯来美国是已经选好了他们这边的阵营,关凌的为人,唐浩涛信得过。
在利益面前,没有助益的情爱其实都是多馀的负担,一直以来唐浩涛都觉得关凌适合商应容也是这个原因,因为这个男人太懂得分寸,他是个好伴侣,更是个好助手。
“他其实是爱你的,”唐浩涛小心地开著车,跟关凌淡淡地说“他会欣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但不会爱一个人,关凌,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只会在自己最放松最依赖的那个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发脾气,甚至不讲理。关凌,他从小时候起就不知道怎麽爱一个人,你从小一个人生活,自己照顾自己,而他不仅不得照顾他自己,还得照顾他妈与妹妹,他父亲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死的,死的时候只准他一个人能继承,能用商家的财产,他妈妈哄他最终是为钱,妹妹愿意依赖他最终也只是要钱,他跟我一起在美国念的初中高中,你可能想像不出他妈飞到带著妹妹来到美国,不到一个多星期却带著钱回去继续过奢华的生活,又把他一个人留下的滋味,那时候我看著他都替他难受,你知道他是怎麽回国念的大学的吗是因为他妈用死逼他回去的,只为了用钱方便点,当然,她当时只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房里等她儿子回去看他,但我们那时候都知道,只要他不回去,她就会毫不放弃地病下去”
“唐总”关凌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再听下去。
“关凌,你别太逼应容,那只会逼得他不知如何应对你,他妈就是用逼的,逼出了他说了他必须照顾她们一辈子的誓言,我想自那以後他对承诺有一定程度的反感”唐浩涛还是在说著,像是要把他们登记时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说给关凌听。
关凌听了皱眉,还没说什麽,唐浩涛又继续开了口“我以前不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会跟他过一辈子的人,现在告诉你,只是想用他朋友的身份拜托你,以後尽可能地对和他和平相处吧,你在他身边这麽多年,他都把你当成他戒不掉的习惯了,他为你暴躁,不安,不知道如何应对而你而起的情绪,他在很努力地学著跟你相处,关凌,看在你曾经喜欢他的份上,给他个机会吧,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爱他的人了,别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单打独斗”
关凌本来想下意识反驳商应容才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话,但转过脸,看到了唐浩涛眼中闪烁的泪光,突然之间,什麽话都说不出口了。
“关凌,他孤独太久了,”唐浩涛吸了吸鼻子,看著关凌笑了一笑之後说“趁著他已经知道你很重要的时候,给他一个家吧,让他知道除了自己与工作外,你还是那个他可以没有戒心相处的人。”
唐浩涛的话确实太具有煽动性,如果不是之前对商应容的灰心还是那般刻骨铭心,关凌都想动容。
只是,这段话来得太晚了,关凌都不知道,他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像把弟弟托到他手里的唐浩涛。
“关凌,你想想,他其实是一直相信你的,他甚至从没怀疑过你会背叛他,你走後,洪康都怕你泄密找人跟著你,但他从没想过这问题他要是真不在意你,怎麽会把最重要的事情都让你知道一二他要是真不看重你,韩老那边,又怎麽会盯上你利用你关凌,应容把他的心蒙住了,他是真的没有太多这方面的天赋,你有,你帮他一把,把他调教成你想要的样子,别让他一个人傻傻地摸索,他没这个天赋,摸一辈子都及不了格,你好好带著他往前走,只要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以後会成为一个好爱人的。”唐浩涛说完,车正好停下等红灯,他深深地看向了关凌。
关凌眼里,脸上都是苦涩一片,他艰难地眨了眨眼,无法承诺,只能对唐浩涛说“看著办吧,以後怎样,谁又说得准但不管如何,以後在不在一起,我都不会背叛他,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说完,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了玻璃上,发出了小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