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出嫁当日投江自杀。”右手边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妙丽女子生怕不够默契,急急补充道。
嗯新闻报纸难不曾张澤霖已经不动声色向天下人发布她投江的消息他要做什么留她,还是让冯梓钧死心她竭力把对始料不及的震惊转嫁为意料不及的惊叹“想不到大家也对这事疑虑,我以为只有我一人大惊小怪。”
终于找到可以打听细节的知音,妙丽女子恨不得把自己探听到的东西一股脑倾诉“这里面的事情可复杂了,据说那位少帅夫人本来是与她自家表哥定下亲事的,日子都选择好了,喜帖也跟亲朋好友发过。只是想不到她在许昌游玩的时候被定军少帅看上了,竟然连夜跑去提亲。你想人家是少帅,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飞上枝头当凤凰即使没有想过,也不会不顾忌忌惮人家三分,只好跟她家表哥商量,把亲事悄悄退了,然后匆匆忙忙在许昌大肆宣扬要嫁给少帅的消息,以此来转移大家视线。听说,少帅娶她的时候都不敢过度铺张,只跟几个下属名流打了招呼,让他们吉时见证。听说,那个少帅夫人婚后很少露面,是被少帅关了禁闭,怕她出门勾引了其他男人。”
时髦太太连连点头,亦是接过话道“我家表侄前日刚好去了许昌,好像在许昌日报上见过她的照片,说那少帅夫人是留洋回来的,又时尚又年轻又漂亮,只要是个男人看久了就会动心。你们说,有这样的老婆在身边,谁不操个心啊”
“操心又能怎样,”上了年纪的太太不屑地“哼”了一声“她还不是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大家也不想想,她为何偏偏选了小姑子出嫁那天投江,还不是跟自己丈夫抗议说不定她本来就是与表哥情投意合,不想横竖插进了权势顶天的少帅,不得已被迫嫁了进去,又反抗不了,这才出此下策。”
“她真不识好歹,人家怎么说也是堂堂少帅,难道比不过她自家表哥”妙丽女子不满道。
“我倒觉得人家是有情有义,爱字当头。少帅又怎么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人人都得像你非要喜欢有权有势的不成”时髦太太不乐意了,推搡宛静“张太太,你说呢”
半真半假的话被人一一道尽霎时激起了宛静波澜不惊的一滩鸥鹭,她像活生生被架到刑场,魂魄早已游离在外逃到人缝间去探听旁观者的言谈举止心态,不知何种滋味,不知如何回话。好在孙太太救她及时,孙家的小人们见了她像见了久别久违的朋友,争相喊她“静姐姐”,又不吃不喝嬉闹地要她讲故事。这非议的场合她不愿再多待,跟大家礼貌致歉后便携了小人的手去了紫芸阁。
张澤霖过来之时,打牌的太太们已经散场。
紫芸阁前的落叶草地上,远远看见榕树下竖起的画架写满数字文字,看见她采单纯芙蓉如面依坐在草坪,看见她青色风衣罩住紫色旗袍却罩不住裸露的白皙小腿,看见孩子们凝关注抬头倾听,他不由顿下步子,不由忆起她说过的话我也想给你生一双儿女。他背过手中盒子,款步走了过去。
孙家儿女瞧了父亲舅舅进来,欢天喜地奔过去撒娇,后来被孙铭传意味深长地带离了开,寂静的院落里除了鸟语花香,便剩下他与她。
尽管知道是多余的废话,她依然关心地问了句“事情处理好了吗”
他临近她盘膝而坐,没有答话,却是愣愣地瞧了她一阵子,最后掏出锦盒。她一眼认了出来是打算投湖自尽,托桃根把遗物转交于他的,里面是他的那把银色手枪,还有她在南洋闲来无事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帕子,送过他一条,也只送过他,对她而言,似乎除了这些,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可在意的东西。真是造化弄人,它们竟又辗转反侧到了她眼前。
秋阳温和,金风絮絮。她额前的发丝一根根林林散落,落到她唇边纯净的笑容,仿佛一串串映红的白梅花,说不出的高洁自雅。已经很久没有细细打量过她,他忍不住俯身过去温柔触到那两瓣笑灿的梅花之上。她微微一惊,身子习惯性后退,却被他横空出世的胳膊档了回来。他想她,昏迷的时候想她醒来,清醒的时候如此待她。他舌头宛若游龙在她唇齿间游走,仿佛是第一次亲她时的紧张霸道,恨不得去掏空掏干她的一切。秋风过耳,缤纷落叶纷纷而下像是一场潇潇细雨,一片两片落到她头顶又随他强有力的翻身滑到地上滑到耳边。
“以后都不准离开我。”他压在她身上强求道。
她睫毛眨了眨,重新滚到上方,趴在他胸口“那从今往后,我做你的私人秘书,好不好”
他心里一怔,扶起她双肩,疑惑不解地眼望于她,她淡然解释道“我想做你身边的红颜知己,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小妾,不是每晚等你盼你的愁寞怨妇。”
“宛静”
瞧他眉宇成“川”,星星火火似要发作出来,她苦苦一笑,补充说“我自始自终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这辈子可以娶任何人的妻子任何一个女人为妾,唯独不能娶我。我是已死的人了,你以后怎么跟天下人交代我姓甚名谁怎么跟定军将士解释你暗度陈仓娶了他们的少帅夫人澤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你娶槿芝,我不怪你。”
说罢,她便支撑起身,渐渐远离他身体,远离令他魂萦梦牵的一幕,他匆匆抓住即将飘离的衣角,坚决道“我说过的,这辈子不婚不娶,也不会让你当小妾。既然我想娶你,就不会委屈了你。”
“澤霖,你别这样”
她低下身掰他手却被他另一只手趁机而入搂进怀里,紧紧地,柔柔地,箍着她,抱着她,依着她,最后贴近她耳边暖暖地说“我要你给我生一对儿女,眼睛鼻子嘴巴像你,什么都像你,我要他们在天下人面前叫我爸爸,在世界人面前叫我dd。”
他的衣领分明散出了浓烈的玫瑰花香味,她分明知道这味道来自何处,却是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听过儿女对新数字游戏的痴迷,孙铭传久迹的心又开始打起宛静的如意算盘。晚间时分,便对张澤霖提示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熟识的人如何茂田如冯小姐无意发现了余小姐的存在,打乱全盘计划,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为了余小姐的人生安危,不妨把她安置在沽塘军部,那里人迹罕见,又完全在掌控范围,即使被人发现,也能及时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