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们两人默默敬酒,连连碰杯,最后皆是面如白蜡,眼睛红星,身体遥遥不稳,被下人分别扶回园子。
秋香色金线梅花条褥侵染了香炉里袅袅的檀香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宛静撩着五彩撒花花帘冷眼旁观服侍的丫环小心解开他领子处的衣扣。
他眼睛挣扎不开,皱成“川”字的眉宇似乎痛苦不堪,感到身旁有人,忽地钳制住丫环的手,痴痴唤了声“宛静”丫头吓得魂飞魄散,急急挣脱出来,护着细嫩手臂,战战兢兢,委屈地瞅着表小姐,不敢继续帮他宽衣。她无奈地罢手打发丫环离开,端坐在床沿,怒视那张不算英俊不够潇洒的冷面。
只要现在,只要趁他不醒人事,只要力不虚发的一枪,这个无所顾忌占了她的男人便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而后呢
为了热衷的疆土去跟槿芝*****的张澤霖定会立即成为冯家女婿,成为定军唯一接班人,然后不费一兵一卒统一南北。若是对她还有稍微的情分,难舍的感情,他不是假性假意地对她甜言蜜语勾引,便是惯用伎俩对她威逼利诱。她即便逃出冯梓钧的魔掌,也逃不出张澤霖的五指山。何况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是仅仅掌控北方的张澤霖
她苦涩地笑了,那笑却也逗醒了醉卧床榻的人。
“宛静”
他迷醉的眼睛不知是不是瞧清了她,穆地拉过她的身子,一个出人意料的天旋地转,她情不自禁“啊”了一声,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结识的臂膀护在身下,她恍若惊弓之鸟,瞬间慌乱横生。那软软的嗓音混着跌宕起伏的弯曲发丝如轻风柳絮顿时惊乱了他醉醉的心湖,那清雅的兰花香气更是从她白皙的颈子呼啸窜进他心肺。许是静谧的橘色灯光给这暧昧平添了几分耀眼迷离,许是她的惊鸿恍若云蒸霞蔚的迷幻梦境,他顿时不能自已,狂风暴雨地去亲吻她。
她摇摇摆摆闪躲,不敢大声尖叫引来人旁观,只好怒怒地低声骂道“冯梓钧,你个混蛋,放开我。”
他不介意她的辱骂,他不在乎她的捶打,他死死搂住的她,酸痛的嗓音只道“宛静,我想你,这世上,从未对谁动过半分心思,从未对谁有过朝思暮想,可我想你,从第一次见过你就一刻不停地想着,梦里梦外忘不了,放不下。”
“谁稀罕你想了”
他知道她恼他恨她会被她重伤,可他的脸颊忍不住恋恋不舍地婆娑她的颈子“他走了,你还有我,他不喜欢了你,你还有我,我不介意你心里装着他。”
这不知道该称之为酒后真言,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心底莫名涌出些许轻叹,不再抗争,良久,柔声劝说道“你明知我不会喜欢你,你又何必如此”
“我知道每次都是心如刀绞的痛,可我心甘情愿去忍。与见不到你相比,那些痛又算什么呢”
她嗓子忽地一股干痛,嘲笑道“你是定军的少帅,怎么能说这种贻笑大方的话”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想做你丈夫,疼你,照顾你。”
秋月,明净清澈,柔如流水般倾洒,清光流泻,静谧斜照在晓园闺房,照在她清凉的眸子,她弯弯的睫毛好似明镜跳跃着皎洁的光辉,宛若月里嫦娥,无须粉妆玉琢,白净里已然透出了美撼凡尘。他禁不住触到她湿润的唇边,淡淡地,默默地,如低头的水莲,没了鲁莽,没了强硬,只剩下清风明月相伴的轻柔,而她,如一尊左右为难的像,硬生生地缩在他怀里,任由他的亲吻,却是毫无反应,毫无挣扎。
梨花落尽染秋色33
两人和衣相拥睡过一晚。
冯梓钧虽然醉卧阑珊,脑子里依然记忆深刻,闻到窗棂外秋雁过迹,秋风袅袅,又瞧见念念的人对镜梳妆,面若秋月,再回望酸麻的臂弯,股股沁香盘桓,刚毅的嘴角不禁微微收敛,起身过去便紧紧搂她,刚中带柔,柔中参着情意绵绵,亦不顾及身上衬衣的褶皱凌乱,依偎她后颈,温情问道“昨晚睡得好吗”她笑而不答,转身帮他系衣服扣子,只说“洗漱水都准备好了,搁在外间,姨妈他们等你过早。”见她动作娉婷,手指如葱,每划过一寸皮肤毛孔便是一阵清爽凉气,他冷然的心顿如沸腾之气呼之欲出“你信我,我以后不会再伤你”她低垂的眸子微微一怔,转瞬笑了“我知道。”可待那七尺高影消失眼帘,她的笑亦如千年冰山,冷冷涩涩地生寒。
许昌电话催得紧,军部任务离不开他的指示,会聚一堂吃过早饭,他便与谭家人辞行。谭继昌很是理解侄女婿的贵人事忙,毫无介怀之色,只道以后有时间了会去冯家走走,看望冯家奶奶。而谭世棠因昨晚醉酒似乎伤及肠胃,大清早未显踪影,临走的时刻亦未过来相送,只遣了桃根跟宛静一起去冯家。
其实,致电请冯梓钧回去是冯希尧的意思,南北易帜之事虽在商谈规划之中,不能贸然宣布,可是张澤霖的求婚帖已然装裱华丽,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