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傲的眼掩饰不住轻蔑“我也讨厌被你捏着把柄,明目张胆地威胁。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打算放过谭世棠,放过谭家。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如果你不是谭世棠未过门的妻子,我不会对你另眼相待。我要让谭家倾家荡产,让谭世棠因为你痛不欲生,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好好看着,我怎么玩他想要的女人”
她愤世嫉恶,一掌掴了过去。
他反手亦是一掌。
只闻啪啪两声过后,她涨红的面颊颤颤抖抖映出了五个手指,火辣辣地烧心,嗓子里刺痛的哽咽被紧咬的嘴唇死死堵住,只剩下眶子里的泪水拼命地打转。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原来,他心里是这样算计的。
她怒视着从他身边飘过,像晚春里最后一朵争艳的玫瑰花,带着高傲的刺,凋零在这个初夏。
他紧攥着双拳,没有留她,如泰山稳重般迎风不屈。只是斜眼间,一朵白玉兰花凌空飘摇,暗香浮动,幽幽袭人,却沾惹血渍成了红色。他痴痴地望着那停有她余香的锦帕,终抵不住内心渴求的鬼魅,瞪了一眼守在树边胆战心惊的始作俑者,气势汹汹抢了回来。那一眼恨不得撕裂了人家,枪毙了人家。
孙铭传闻势过来,却是迟了一步,短短的一刻钟时间,理想中的数学老师竟像煮熟的鸭子飞到九天之外。瞧见张澤霖扛着西服,无精打采,心思凝重地盯着手中的帕子,忙上前唤了声“元帅。”
他微微一怔,忙从沉醉中清醒过来,怒道“余小姐呢”
孙铭传仿佛已洞悉一二,欠身回话“我已经吩咐了司机送她回孙家。”
她答应回去他恼怒的表情松弛下来,紧张地问“她怎么样”
“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不过,话语间还是很随和客气。”
他又想是忆起了什么大事,紧急万分地言道“你现在赶快回家,派人监视,如果她要离开,一定要阻止。”
孙铭传应了一声,正欲离去,又听他命令道“记住,不能伤了她。”
不能伤了她
从踏上顺德的这片土地,悲剧已经开始。
宛静回了孙家壁苑,无视眼前一张张熟悉热情的面孔,直奔了紫芸阁,收拾行装。
孙太太闻讯而来,看那冷漠不搭理人的情势,想是出门的时候又好端端地跟张澤霖闹了别扭,于是堆起笑脸,摇着袅娜的身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把那箱子里的衣服又一件件地捡了出来。
宛静瞧见后亦不说话,冷冰冰地把衣物重新塞进箱子。
“我的好妹妹,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她不想多言,只说道“麻烦跟张澤霖说一声,他若是不放我表哥,咱们走着瞧。”
孙太太顿了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她愁云惨雾的面孔,便止了笑声,携住她凌乱的手,劝道“是不是怪他瞒着你他这种欺骗女人的男人最讨人厌了。”
她撇过脸面,不愿听见。
孙太太轻柔地拍拍她的手“可我看得出来,他是因为真心在乎你,怕你知道了,气他,恼他,恨他。”
她冷冷一笑,抽出了手。
孙太太不死心地又牵了过去“你是明白事理的人,可以站在他的位置想想,他父亲去世不久,一个人接替了那么重要的权位。现在又恰逢南北局势紧张,他不仅内要服众,担起百万人的性命,又要费尽心思,对抗外敌,还要抽出空闲的时间,来咱们孙家走走,怕冷落了你,怕我这个表姐怠慢了你。他跟我说,你不想随他回张家,所以才依依不舍地把你安置在这儿,他又怕你感到寄人篱下,陌生拘束,现在正想办法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宅院,把你接过去住。我知道,他这人脾气不好,那全是小时候被姑妈灌坏了,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阔少爷生活,旁人又不敢逆着他的意思。你稍微不顺他,他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恼羞成怒。他为了你,已经在慢慢改性。你不喜欢什么,他能迎合,能办到的,没有一件不是尽心尽力。”
她听不下去这种虚善的假话“碧茵姐,你别再说了”
“我也听过你表哥的事,只是不巧与他父亲的死牵连在一起。你想想,一边是他痛恨无比的人,一边又是他牵肠挂肚的人,他能不矛盾吗即使想解开这个心结,也是需要时间的。你逼他,他一时情急会怎么想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他,是不是不喜欢他他嘴巴没说,可是心里别提多在乎。”
她深吸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倒不是孙太太的话打动了她,只是提醒了她,她差点儿忘掉了大事,若是她踏出这里一步,张澤霖杀人灭口,自己将永远没有机会救出表哥。
春风不识周郎面28
孙太太好言相劝,不知不觉已过晌午,口干舌燥之余,不时拿眼睛窥着宛静,见她脸色由进屋时的铁青发白渐渐显出了原来的红粉,急躁的冷言冷语亦变得沉默寡言,虽微低着额头,可那双芊芊玉手温顺乖巧了许多,不由松了口气。
银梅端了茶水进来,不敢胡言乱语,递过茶水给太太时,眸子朝着宛静稍稍灵动。孙太太心灵会,将茶水递了宛静手中,说道“先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