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姨告诉我,靖平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去公司了,连晚饭都没吃。我一看钟,居然已经晚上八点了。我失望空落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玮姨看我一眼,悠悠地说“靖平在外面吃饭,我总担心他不如在家吃得舒服。云深,你帮玮姨一个忙,把我做好的宵夜用食盒盛了给靖平送到他办公室去,你也将就在那儿吃点儿。”
我感激地一把抱住玮姨,又禁不住把脸藏在她怀里,不好意思但却快乐地笑。
玮姨,为什么你总是能轻易地看穿我的心思他为什么就不能呢
德均开车把我送到靖平公司,再帮我提着食盒,和我一起乘电梯到达靖平办公室所在的顶楼。他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一年多没见的n仍然在靖平办公室外那张环形办公桌上工作着。作为靖平最得力的助手,他的确尽职。
“林小姐。”他吃惊地站起来。很久不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好,n。靖平在吗”我微笑着问他。
“他刚走。”他回答我“送td公主去钓鱼台国宾馆了。她今天刚从瑞典过来,下飞机就到这儿来了。你要打他的手机试试吗”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睁大眼睛看了n半天,然后对他说“不用了。”
“你舅舅当了这么多年的柳下惠,这次恐怕是要破戒了。瞧着吧,今晚他要是不回家,就有好戏了。”他朝我挤眉弄眼地坏笑。
我只觉得心里压了块大石头,喘不上气“请你千万不要告诉靖平我来过。请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又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我只对玮姨说,我觉得不舒服,就半路回来了,没去靖平那里。
她听了,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我也请德均不要对任何人说实情,我已没了任何希望,不想连尊严也失去。
那一夜,我坐在窗前,在黑暗里看着起云池旁通向大门的小径,指望着夜幕里会突然亮起他的车灯。然而屋里时钟的秒响却一声一声宣布着我希望的枯减。
终于,天幕上亮起了第一道曙光。我用了一夜,将自己萌动的心,坐成了灰烬。
靖平
从布鲁塞尔回到北京后,我感觉到云深对我的敌意和疏远,便不跟她接近,免得她烦。我本以为她还沉浸在与ndre分离的痛苦里,但那天晚上,我看到韩彦成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而她没有拒绝。当时我坐在黑暗里,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握着方向盘的手竟在微微发颤。自从在布鲁塞尔她说她真正爱的人是ndre,我就告诉自己从今后你就只是她的舅舅,但我发现我再无法回到那个单纯的舅舅角色。
她不爱我是一回事,但游戏感情却是另一回事,这让我担心她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最终会伤害到她自己。第二天早上,我找她谈。她把感情当玩具的回答让我惊觉她个性上的转变。她不再是过往那个始终甜美善良的孩子,而成了自私虚伪的所谓上流阶层中典型的一员。这比她对我的报复更让我悲哀和心痛。
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我知道她恨着我,就算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爱着的人,我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仍然无法只作为一个长辈去关心她,因为当我看到韩彦成把她拥在怀里吻她时,我只想上前把他狠揍一顿,而当我看到卓正把她压在身下时,我当时真是有了杀人的心。
但所有的这一切,我只能用平静的外表来掩盖。所幸我善于此道。
把云深从卓正那里带回家后,我匆匆赶到办公室会见远道而来的td。她作为瑞典皇室的代表和其他一些政府要员到北京来参加一个中瑞友好交流活动。
这次和她的会面是我们早已商定好的。她此次出访的活动很多,日程安排得相当紧,唯一能跟我碰头的时间就只有刚到的这天下午。她提出一下飞机就到我办公室来和我会面谈工作。为了配合她的日程安排,我便同意了。
我和她谈了一会儿瑞典医学院的工作,又应她的要求,领着她参观了一下医院,然后送她回宾馆。
她下榻的是钓鱼台国宾馆的豪华套间。舒适雅致,又不失王者之气。
我送她进了房间。随从把她的行李都安置好便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了我们两人。
“我叫了一瓶香槟让他们送过来。你喝点吗”她一面说着,一面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一件紧身露背鸡尾酒晚装。刚才我们谈工作的时候,她一直穿着那件系腰带的黑色薄呢外套,显得高雅而干练。而现在身着及膝晚装的她却是艳美惑人。
她摘掉耳环,解开挽起的头发,然后斜倚着梳妆台,优雅而带些慵懒地梳理着一头披散在雪背上的金发。
没有丝毫露骨,她的暗示巧妙而自然。
“不了,我还要回办公室再工作一会儿。今天该做的还没做完。”我用实话来拒绝她。
“靖平,我理解也欣赏你对工作的认真和狂热,但是对你来说,有什么东西是紧排在工作后面的么”她漂亮的冰绿色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我。
我轻笑一下“我真的要告辞了。”
她款款走到我身前,伸出两条雪白修长的手臂,蛇一样环在我颈上“今晚留下。这里不会有记者。”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地软媚缠绵。
共事这么久,聪明如她从来没有当我的面有过任何暧昧的表示。我明白她一直在等一个最恰当的机会。那么今晚就是她认为的最好的时机么
我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慢慢拉离我的身体。
“卿本佳人,但非我所爱。对不起公主殿下,蒙你错爱,我这人太不识抬举。”我平静地看着她。
她幽幽地回望我,眼中渐渐有强烈的情绪翻腾,但依旧保持镇定。她太沉得住气。
“已经很晚了,请公主殿下休息吧。”我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