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极温和地对她笑着说“还请陈老师赏光留下。今天这样麻烦你,实在过意不去。再说云深要是知道我们没有善待她的老师,待会儿要急的。”
陈薇语垂下眼帘,螓首微颔,害羞地不再推辞。然后轻轻抬起一双妙目,看了靖平一眼。
古语说“月下看君子,灯下赏美人。”她本就生得很美,在客厅里水晶吊灯的柔和灯光下,更显得颜如莹玉,韵似柔水,连我都看得有些入。
靖平却是一派温静自然,转头问我“云深呢”
“在她自己房间里睡呐。”我答。
“我去看看她。”靖平对陈薇语礼貌地笑笑“失陪一会儿。”便转身上楼。
看着靖平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陈薇语收回目光,微笑着问我“李先生很喜欢孩子吗”
我实言以对“靖平对谁都温易平和,也没见他特别喜欢小孩子。可这个外甥女却是他的宝贝,疼得不得了。”
她答道“挺正常的,我也和我舅舅特别亲。不过听说李先生是独子啊,怎么会有外甥女”
我不能告诉她云深的真实身份,便自然地答道“云深其实是我远房侄儿的孩子,她父母在国外做生意,就把她托给我们照顾。”
她了然地点头。
须臾,靖平放轻脚步从楼上走下来。我上前问道“孩子怎么样没醒吧”
他摇摇头“没醒。不过又踢被子了,手脚都露在外面。frnos,”靖平对站在一旁的frnos说“麻烦你让新月每隔半小时到云深房间里看一下,检查她有没有踢被子。但是注意别把她吵醒了。谢谢。”
陈薇语细细注视靖平良久,然后嫣然一笑“李先生可真细心。”
靖平笑笑回答“这孩子和我投缘,所以也就格外亲些。抱歉让你们久等,希望没饿着陈老师。我们去吃晚饭吧。”
四个人的晚餐 林玮筠
我们三人在横枝厅共进晚餐。
陈薇语优雅斯文,又带着一丝紧张羞赧。靖平大概是看出她的拘束,便随意轻松地与她交谈。她渐渐放松,话也多起来。
“陈老师平时不上课的时候还经营花店吗”靖平问。
“那是我朋友的店。我闲时去帮帮忙。” 她答道,声音温柔曼妙。但不知为何,她突然红了脸“李先生那天买的花是送给云深的吧我怕我包得不好,您过后有没有仔细看看” 说完她垂下秀媚的双目,修长细白的手指轻捻着莹色的象牙筷。
靖平风清云淡地一笑“我没细看就给了云深。她倒是喜欢得很,直说漂亮。”
陈薇语低头轻啜一口炖品的汤汁,沉默片刻,又抬头盈盈一笑“李先生府上真漂亮。苏州园林一样的景致,室内又是中国古典和西方现代风格的完美结合,非常优雅简洁。您的品味真好。”
“陈老师过奖了。这些都是我过世的母亲和玮姨的功劳。我工作忙,又时常在外,没有时间管这些。”靖平客气地回答。
我接过话茬“陈小姐气质这样好,家道又殷实,想必府上也是很别致的。”
她摇摇头“我没住在我父母家里,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小小的,也简陋,但是我自己很喜欢。”
“不爱被父母管”我打趣着。
她有些无奈地一笑“那倒不是。我父母家,人来人往太多,我两个姐姐结婚以后便总要我来应酬。我受不了那些官商铜臭气,就搬出来自己住着。”
“年轻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派对和社交的么”我有些惊。
她细眉微攒道“无非是女人在一起相互炫耀新买的brk包或者tffny的首饰,男人间攀比新车和新找的情妇。李先生是不是也应酬不少”她幽幽探寻的目光落在靖平身上。
靖平一笑“应酬倒是免不了,但如果是纵酒声色的那种,我是不会出席的。”
“靖平从来不好这些,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用去那些没必要的应酬。”我补充道。我明白这听起来有些夸耀,但拥有一个靖平这样才华横溢有洁身自好的外甥,我怎能不骄傲
陈薇语微笑着看了靖平一眼,目光中颇有赞许之意。
“陈小姐自己在外住着,父母不会担心吗”我问。
“他们当然反对的。连我当小学老师他们也反对,说没必要那么辛苦。我父母和两个姐姐的社交圈里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但全都嚣张炫耀,浮躁骄奢,开名车,泡富豪俱乐部,巴不得将有钱二字都刻在额上,对财势不及他们的人也吆五喝六,仿佛别人见了他们都该羡慕而诚恐。我从小到大见够了这样的人,现在能自立了,便搬出来,图个清静。我喜欢小孩子,最是天真干净,跟他们在一起,心里很舒服。”陈薇语的述说平静恬淡。
在这个道德已被金钱替代的现世,还有这样清高自律的女子。我心中不由对陈薇语另眼相看。
靖平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片刻,随即静静一笑“钱这东西的确不太好把握,稍不注意便被它驾驭了,拿它当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心态就再做不到平和客观。陈小姐出身金贵但却头脑清醒,真是不简单。很多男人都做不到。”
陈薇语俏脸一红,轻声道“您过奖了。您的家族才是真正的渊源世家,钟鼎名门,可却清雅古朴,静水流深,不见丝毫奢靡嚣浮。这种水清木华,亮而不喧的深厚,他人再有钱也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