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成亲也不错,如果能保证赡养费,婚姻失败也不会手忙脚乱。
“五姐姐要是有什么心里不痛快的,尽可与妹妹说说。”明兰尽量缓和语气。
谁知如兰倏的回过头来,眉毛轻蔑的一挑,冷哼道“我怎么敢太太说过了,我以后没准还要妹妹帮衬着呢”
明兰算算日子,没几天两人都要出嫁了,估计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么哄如兰,索性跳楼大酬宾,狠狠卖一把力,把她高高兴兴的送出门算了,便笑吟吟道“五姐姐,妹妹问你一句话,这会儿要是可以,你愿不愿意与妹妹调换,我嫁去文家,你嫁去顾家”
如兰面色惊疑不定,反口问道“你愿意”
“自然愿意”明兰一口应下,笑嘻嘻道,“我原就觉着五姐夫不错,又会半夜爬山来会佳人,又会些吟诗弄词的缠绵悱恻,这会儿还中了进士,为什么不愿意”
“你敢”如兰用力拍桌子,一站而起,吼声如雷,震的明兰耳鼓膜嗡嗡响。
明兰揉着耳朵靠在椅背上,笑弯了腰“那姐姐在恼什么”
如兰重重出了一口气,瞪着明兰看了半天,才忿忿坐下去。
明兰缓缓靠过去,用胳膊搭在如兰肩上,在如兰耳边轻声道“那年咱们去忠勤伯府走亲戚,瞧见了大姐姐的婆母,回来后姐姐对我说了一番话,姐姐都忘了么”
如兰发了怔,耳边一枚红榴宝金流苏坠子不住的荡着,她缓缓道“我记得,我说,天底下的婆婆都是可恶的,若要我过大姐姐那样委屈的日子,我还不如当一辈子老姑子呢。”
明兰心里微微叹息,柔声道“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恼火呢;姐姐你是不是怕了”
如兰低着头,眼角沁出水光,不知不觉间抓住了明兰的手,紧紧握住,哽咽道“我是怕了,我怕敬哥哥以后会负我,怕那尖酸的老婆子会欺负我,怕以后在姐妹当中抬不起头来我也知道那顾府里也不是好过的,可我就是,我我不想嫁了”
如兰嘤嘤哭了起来,王氏的数落加婚前恐惧,粗线条的她也抵受不住了。
明兰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人都说世上有三件事不可信,一曰老人家说不想活了,二曰少年人说不想长大,三曰”
“是什么”如兰渐渐收了眼泪,出口相问。
“三曰大姑娘说不想嫁”
如兰恼羞成怒,拎起两个拳头就去捶明兰,明兰哎哟连天的呼喊告饶,赔了半天罪才算完,这么一闹腾,如兰倒是不伤心了,两姐妹气喘吁吁的靠在一块儿,瘫在炕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
“做儿媳妇真不容易呀,做婆婆就舒服多了”
“孙子都是打爷爷辈来的,婆婆也是媳妇熬出来的,姐姐会有那一天的。”
“要是没有婆婆多好”
“没娘哪来的儿子,五姐姐比念完了经不要和尚还狠。”
“我要我们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那是自然,活人都要过日子的,死人才不过呢。”
“你要当心顾府里的妯娌亲长瞧你是庶出的,会给你脸子瞧的”
“不要紧,不去看她们的脸就是了。”
明兰其实并不很喜欢如兰,同样是外向性格,相比品兰的豪迈爽朗,不拘小节,开朗善良,如兰则多了几分尖刻任性,蛮横霸道,可是明兰侧眼看去,如兰这会儿已不生气,兴冲冲的拉着明兰说她将来的新家怎样布置这个喜怒皆形于色的女孩,却是这隐晦含蓄的院子里,唯一鲜活真实的存在。
二月二十七,大吉大利,宜婚姻嫁娶。
文姐夫春风得意,外有功名傍身,内有得力岳家,为他帮衬迎亲的好友同窗颇是不少,一路上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极是风光热闹。
这回长枫总算寻着了对手,在盛府大门口与文姐夫唇枪舌剑了足半个时辰,诗词纵横唐宋,言谈浓墨华彩,引的一干帮众大声叫好,场面甚为热闹,王氏总算露出些高兴。
盛老太太性喜清净,这次总算给了王氏面子,好歹吃过了三巡酒才回寿安堂歇息,明兰心里也颇高兴,稀里糊涂的吃了几盅,只烧的两颊烫红,脑袋发晕,在屋里躺不住,便出了院子,走上几步散散酒气。
夜凉如水,外院那边依旧传来隆隆高声哄谈的笑闹声,还飘过来一阵阵酒香,觥筹交错,想是还未结束酒宴,更映着内院静谧一片,明兰沿着石子小路缓缓走着,忽一阵顽皮,想看看那池塘的冰面都化开了没,出嫁之前怎么也得再捉几条鱼呀。
疾行几步,堪堪来到池塘便,就着米白色的月光,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弯着腰,扶着池边的山石低着头,似乎在呕吐,那人似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缓缓的回过了头来,半牙的月儿,晃着夜色湖面的波光,映着那个人秀美俊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