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姐姐可想死你了”品兰贴着明兰的胳膊,满脸笑红;明兰被扯的头发都乱了,正努力抽手出来拢头发,用力甩手道“你少咒我死”
品兰恶狠狠的一龇牙,扑上去又是一阵揉搓,明兰技不如人,双手投降。
“大老太太怎么样了”小姐妹俩静下来后,明兰忙问起来,品兰脸色黯淡“上个月原本好些了的,谁知天一入寒,又不成了,这几日只昏昏沉沉的,连整话都说不出一句来,大夫说,说怕是就这几天了。”
车厢内一阵沉默,明兰拍着品兰的手安慰了好一会儿,又问及自己祖母,品兰扯出笑脸来“多亏了二老太太,常说些老日子的趣事,祖母方觉着好些;有时三老太爷上门来寻事,二老太太往那儿一坐,三房的就老实了。”
“怎么个老实法”明兰兴致勃勃的问道。
品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如说书先生般拍了下案几,绘声绘色的学起来
三老太爷大侄子,当初老太公过世时可把五万两银子存在大房了,这会儿该分分了吧。
盛维这事儿没听说呀。
三老太爷你小子想赖敢对叔叔无礼,我这儿可还留着当年老太公的手记呢
盛老太太哦,是有这事儿,不过那年三叔要给翠仙楼的头牌姐儿赎身,不是预支了去么,当初经手的崔家老太爷应还留着当年的档记呢,回头我去封信取来就是了怎么,你横眉毛竖眼睛的,还想对嫂子无礼
三老太爷
盛老太太真说起来,当初三叔缺银子,便把我们二房那一份也支了去,我这儿可还存着三叔您的借条呢,如今咱们都老了,也该说说何时还了吧。
三老太爷今儿日头不错大家早些回家注意休息天黑了别忘收衣服那啥我们先走了哈。
品兰和明兰笑的东倒西歪,伏在案几上直乐的发抖。
说起来,三老太爷着实是个妙人,他虽然一直不成器,但却很懂得见好就收,见风使舵,以至于一直都没和大房二房彻底翻脸,时不时的弄些银子,打些秋风就知足了。
盛维很聪明,做生意要的就是和气生财,是以他从不和长辈闹口角,三老太爷还能活多久,待他死了,盛维既是长房长子又是族长,族里基本可以说了算的,那时三房若还不能自己争气起来,整日闹的鸡飞狗跳,那长房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就要进镇了,长松叫停了车马,在村口略作歇息,车夫饮马检修轱辘轮辙,丫鬟婆子服侍奶奶姑娘们盥洗小解,明兰和品兰完事后,被快快赶回了马车;一上车,品兰就异常兴奋的扒着车窗口,掀开一线帘子来看,明兰道“看什么呢”
“适才下去时,我瞧见了老熟人啊,来了,来了,快来看”品兰往后连连招手,明兰疑惑着也趴过去看,顺着品兰的指向,看见村口那边,一棵大槐树下站着几个人,明兰轻轻啊了一声。
的确是老熟人。
一身狼狈的孙志高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身上的长衫已然处处脏渍,旁边站了一个身材高壮的妇人,手握着一根大棒,孙母在一旁指着叫骂“哪来的婆娘这么霸道,男人去外头喝壶小酒,你竟敢打男人瞧把我儿打的”
那妇人高声道“打的就是他”色如常。
孙母大怒,扑上去就要捶打那妇人,那妇人一个闪身躲开了,孙母重重摔在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那妇人哈哈大笑,孙母索性躺在地上,大骂道“你个作死的寡妇,自打入了我家的门,三天两头气婆婆,捶男人,天下哪有你这样做媳妇的见婆婆跌倒,也就看着”
寡妇摔了棒子,毫不在意的笑道“婆婆,我以前是个寡妇,可如今已嫁了你儿子,您老还整日寡妇长寡妇短的,莫不是咒你儿子”
旁边围观的村民都笑起来,指指点点。
寡妇脸盘阔大,门牙耸出,生的颇为彪悍,她当着一众村民,大声道“我虽是寡妇再嫁,但当日嫁过来时,也是带足了嫁资的,现下住的屋子,耕种的田地,哪样不是我出的婆婆你白吃闲饭不要紧,好歹管一管儿子,他一个秀才,要么好好读书考功名去,要么开个私塾挣些束脩,整日的东跑西窜,一忽儿与人饮酒作乐,一忽儿领上一群狐朋狗友来胡吃一顿,凡事不理,我若不管着他些回头又要卖屋卖地,婆婆莫非打主意待把我的嫁妆败光了后,再去寻一门亲事来”
周围村民都知道孙家的事,听了无不大笑,有些好事的还说两句风凉话,孙母见无人帮她,便躺在地上大哭大叫“大伙儿听听呀,这哪是媳妇说的话,自来媳妇都要服侍着婆婆,讨婆婆欢心的,哪有这般忤逆的还叫我干活,做着做那的,累得半死,我不活了,不活了”
有几个村里的老头大叔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句嘴,说笑话道“这么凶的媳妇,休了不就是了,怎可这般待婆婆”
寡妇脸色一黑,凶悍的瞪过去,尖声道“我已是第二次嫁男人了,倘若谁叫我日子不好过,我就死到他家里去,放火上吊,谁也别想好过”
那些男人立刻闭嘴了,寡妇看着孙母,大声奚落道“婆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富贵老太太呀,一大家子人守着十几亩田过日子,村里哪家老太太不帮着做些活儿,我不过叫你看着后院的鸡鸭,一不动手二不弯腰的你这还叫累想过好日子,别休了你原先那财媳妇呀既有种休了人家,还舔着脸去想找人家回头,你别臊人了”
孙母想起淑兰在时过的好日子,一口气被噎住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