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捡了一小块尝,只觉得入口清甜软糯,绿枝又殷勤的递上新沏的云岚瓜片,钱妈妈再呷一口茶,更觉得齿颊留香,连声夸赞。
“妈妈若喜欢,便把这点心和茶带些回去,闲了消磨罢。”明兰温婉道。
钱妈妈心里喜欢,不怎么坚决道“这怎么好,又吃又拿的。”
绿枝嘴巴最巧,连忙轻摇着钱妈妈的胳膊,撒娇道“妈妈,快别与我们姑娘客气了,若妈妈觉着不好意思呀,回头给咱们姐妹偷着多做两身衣裳就是了。”
明兰莞尔道“瞧这丫头,别是贪心鬼投的胎罢,妈妈别理她。”
这时丹橘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小包,送到钱妈妈手里,明兰对着她,温和关切道“听闻妈妈前几日感了风寒,都说这倒春寒最是厉害,妈妈也有年纪了,平日辛苦,更要小心身子,这是上回老太太做褂子剩下褐金丝芦花绒的边角料,拼缀出来这么一件坎肩,妈妈若不嫌弃便拿去穿在里头罢;又暖和又透气的。”
钱妈妈忙不迭的接过来,连声道谢,还叹气道“都说六姑娘最是体恤人的,满院的丫头都养的又白又胖,哎还是刘妈妈的九儿有福气,不似我那丫头,进不来这里。”
明兰也不接口,只笑着谦虚了几句,众人玩笑一阵,钱妈妈把身旁的那锦盒递给绿枝,道“这里头有几支宫花儿,太太叫来送给姑娘的。”明兰忙道“四姐姐和五姐姐可有”钱妈妈道“已有了。”明兰释然道“这就好。”
这才打开锦盒,只见里头分别有浅粉,豆绿,雨过天青蓝,玫瑰紫和海棠红五支宫花,绢纱为瓣,丝绒为蕊,颜色鲜亮,形状精致。
钱妈妈凑过去悄声道“这是我给姑娘预先留下的,可不是挑剩的。”
明兰赞道“这花儿真好看,谢过妈妈了,哪儿得来的”
钱妈妈放下茶碗,笑着解释道“前几日发榜,平宁郡主的公子中了二甲头几名,昨儿齐国公府便开了几桌筵席,太太受邀去了,便得了这个,与姑娘们分了。”
明兰色未变,也笑道“这可真是恭喜了,太太素与郡主交好,定是很高兴的;怪道今早我去请安时,太太脸上还泛着红,没准昨日吃了几杯”
“正是。”钱妈妈抚掌笑道“我是跟着去的,亲眼瞧见的,那郡主娘娘待我们太太可亲热了,便如姊妹一般,还在里屋说了好一会子话。”
明兰眼微动了下,继而关切道“昨夜我听说四姐姐颇晚从太太屋里回来,怕是太太醉的厉害,别是四姐姐一人照料的罢哎呀,我都不知道,真真不孝。”一脸忧心状。
钱妈妈忙摇手“不碍事的,太太吃了解酒汤便好多了,只是太太委实高兴,便叫四姑娘去说说话。”明兰似松了口气,宛然微笑“这我便放心了。”
钱妈妈离去前,又凑到明兰耳边轻道“昨日筵席之上,太太还与永昌侯夫人说了半天话,我依稀听见,似乎提及了府里的姑娘。”
明兰心头一惊。
送钱妈妈走后,过了半响,绿枝才嘟着嘴进来,抱怨道“燕草那没用的,连几个小蹄子也震不住,由着她们抢着量如今钱妈妈也不得太太重用了,姑娘何必这么着”
明兰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绿枝立刻缩回嘴巴,垂首而立,丹橘过来拧了她鼻子一把“不许混说,姑娘自有道理,你且好好办差就是。”
“一草一木皆有用。”明兰缓缓道“不起眼的人,也有是有用的。”说着,看向绿枝,道,“燕草性子软和,可她究竟比你早进府,办事又老了的,你不可轻慢她。”
绿枝惶恐着应是,屏脚跟握手指,不敢出大气,过了会儿,明兰又放缓了口气,道“但凡待我真心的,我总念着她的好,燕草终归比你大几岁,你且收一收嘴巴和性子才是。”
绿枝把话在心里咀嚼了半刻,似听出了什么,眼睛一亮,抬头道“姑娘,绿枝知道了。”
待几个丫头退出去后,明兰沉思片刻,自己取出几张信笺,放在案上铺平了,略略思索了下,提笔便写起来。
当晚,盛紘在香姨娘处用了饭,因连日应酬多有疲累,本想歇下算了,谁知却被王氏硬叫了回去,到了正房,看见端正坐在炕沿上的发妻,徐娘半老,脸带红晕,眉梢还有几分喜色,盛紘决定和她谈一谈关于雨露和茶杯的问题,不能每个晚上都和她睡呀,也得照顾下群众情绪,谁知他还没开口,王氏就赶紧关上房门,噼里啪啦一顿述说,顿时把他惊呆了。
“你说什么把如儿许配齐衡郡主真这么说的”盛紘呆了半响,才惊道,“那你娘家怎办如儿不是要与舅兄做亲的么只差来下定了。”
王氏犹豫了下,但想起嫂子看着如兰那副不满意的情,梗声道“这不是还没下定么就不兴我给闺女寻个更好的地儿呀。”
“齐衡很好么”作为男人,盛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府上空绿油油的颜色。
王氏压低声音,热切道“我仔细盘算了,是门好亲。不论那爵位有没有衡哥儿的份儿,他这点儿年纪就有了功名,将来自有前途,又有公府靠着,旱涝保收还有,襄阳侯无嗣,他那爵位是要给嗣子的,可除了祖产之外襄阳侯这几十年的产业有多厚呀,都已陆续给了郡主了,哦,还有齐大人,盐政那差事有多肥,老爷比我更清楚罢,他当了多少年都检使,那银子还不堆成山了将来这些,还不是都是衡哥儿的那日子能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