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如同所有刚苏醒的病人一般,虚弱地动了动眼皮。
要喝点水吗
乔四哼了一声,男人就忙从那茶壶里倒出些茶水,一手扶起他的脑袋,一手将杯子凑到他嘴边。
一见那杯子乔四就後悔了,原本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对著这漂了油星的茶水,他觉得还是继续渴著好了。
见他突然抿紧嘴巴拒绝进水,男人又有些担心了怎么啦喝不了么也是,这水不热了。要不再歇歇,等下吃点粥
乔四也真的是饿了。粥端过来,上面堆了点咸菜鱼干,也看不出到底是否足够干净,但闻著让人觉得腹中分外空虚,他也就继续虚弱地靠在床头,就著男人的手,吃了几口。
看他能吞能咽,男人就放心了,也高兴了,等放下碗,又将手在裤子上搓了搓太不容易了,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呢。
听他唠唠絮絮地开始叙说原委,乔四才知道自己是这男人捡海螺的时候在海滩上碰见的。
海边横尸估计把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吓得够呛,幸好摸著他身体还是软的热的,有点气在。虽然来历不明,但救人一命总是要紧的,看起来样貌衣著都不像是坏人,于是就叫人帮忙,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回来了。
乔四想,哦,他原来看著还不像个坏人
对了,男人把自己知道的说得差不多了,便问,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到镇上找警察
乔四垂下眼皮这我不想提。
他这直截了当的回绝,给人的感觉非但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十分的威慑。男人便不敢再出声,忐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时脸就通红了,很有些羞惭的样子。
那个我,我把你的坠子给当了。
乔四早就觉察自己脖子上空了,也不以为意,听他主动说出来,倒有些意外,觉得还挺稀罕。
要上医院,我,我刚给弟弟寄了钱,家里钱不够,就
家徒四壁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乔四也不说什么,想了想,问换了多少
很多的,有两千块呢,男人忙去把抽屉里的巨款残余都掏出来,包得颇严实,献宝一般,请了医生,买了药,现在还剩
见了乔四发青的脸色,男人愈发为自己擅自拿了人家东西而惭愧急用才当的,等我工钱下来,看能不能问他们赎回来
乔四摆摆手不用了。把他整个切切卖了也赎不回来。
既然有剩,你就收著吧。你救了我,也是应得的。
那是成色少有的一块翡翠,这么就给贱卖了,心口要说没有痛上一痛,那是假的。原本这种亏吃了就算了,他也不是特别痛心钱财,只不过那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行当了。
有钱没命花固然是苦恼,有命没钱花也让人很困扰。
他原本最讨厌这样笨拙可欺的家夥,但眼前也就剩了这么个大白兔一般的老实人可指望。
略一思索,乔四问你叫什么名字
咦,我啊白秋实
乔四道那么,白先生。
男人大概是从未被人叫过先生,一时诚惶诚恐是
我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为你所救,日後就要多仗仰你了。
白秋实倒也没听出这是要吃白饭的意思,见他突然文绉绉的客气,忙应道好,好。
粥还有么
白秋实忙端著碗就去给他盛粥了。
捡回来的男人在家里住了有一阵子,精也渐渐好起来了,成日无所事事,吃饱喝足就若有所思。
白秋实觉得这人复杂得很矛盾。明明落难了,又挺有气派;看面孔还年轻,但头发又是白的。连年纪都这般莫测,其他的就更难说了。
不过除了来历不明,身份可疑之外,这人也没别的大毛病。家里多了个人固然不太方便,但哪怕是捡回来一条狗,他也要不嫌烦地养著,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他独自住著,平时回家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个人说话也挺好,没那么寂寞了。
唯一一点让白秋实担忧的是,这位叫乔轼的男人还挺挑剔的,饭菜太差的吃不下,床太硬了也睡不好。虽然不会开口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但一顿饭要是只有咸鱼咸菜或者杂鱼虾米,他宁可饿著。
病人的确是该受到优待,幸而手头还有卖坠子剩下的钱,能时而买些好料哄一哄他那刁钻的嘴巴。
但钱用光了以後呢白秋实也不敢叫他做事,腿脚不方便干不了什么活,分拣鱼虾剥海蛎之类他又连个当地小孩也比不上。坐吃山空是迟早的,白秋实想著就有些苦恼。
这天白秋实边在家里翻晒些鱼干,边和乔轼闲话家常。乔轼不爱跟他说话,不过听他唠叨的耐心是有的,也会和他打听些这地方的消息。城是个半岛,虽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乡下小渔港,市中心则相当繁华,纸醉金迷不输s城半分。
我弟弟在城里读书呢,白秋实说著就满脸自豪,都读到博士啦。
乔四拿把椅子坐门口晒太阳,回头把这屋子上下一打量他读到哪,你也是一样这么穷啊。
白秋实受了打击,张著嘴半天没出声,才刚分辩说这,这是急不得的,下一轮打击又来了。
这附近有赌场吧
赌场白秋实立马警惕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乔四又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白秋实就跟被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