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几秒钟后,他松手的瞬间,温暖散尽,寒冷袭来。
以为他会说什么,却是一路沉默。
董事长办公室。
在银行工作了三年,这地方我一次都没进来过。
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过来开门的是小李,沙发上坐着的是我叔叔,大理石写字台之后便是我们行最大的领导,董事长夏承斌,而摆在他面前桌子上的,竟然是我的账本儿。
这个阵势让我有点不明所以,叔叔在也就罢了,小李干嘛来了那账本儿怎么跑董事长手里去的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小李,她则暗暗朝我挤了下眼睛,快速地在我耳边说了句,“跟你说什么你都先答应下来。”我虽然有些怪,却还是从心里相信她不会害我。
我主动向董事长介绍了自己和暮雨。
夏董点点头,让我们坐下,直截了当地对我说,“这次叫你们过来是为了你辞职的事情,按说你的辞职信各个部门已经按程序批了,想要反悔基本不可能,而主动辞职的人员我行规定是不再录用的。可是,”他故意顿了一下,我知道这句之后才是他想说的。
“李琳和你叔叔两个人都为你说了不少好话,鉴于你家庭情况的需要以及你也曾为我行争取过荣誉,我可以破例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没心思去怪李琳说话怎么会这么管用,只觉得眼前一亮,就像暗夜行路终于看到一丝曙光,赶紧着站起来表示感谢,夏董一摆手,继续说到,“当然是有条件的。”
他的目光扫过暮雨,却最终停在面前我那账本上,“某些照片我见过,还有这本子里你们两个将近三十页的账目你们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不想说什么了,我可以不计较你跟韩暮雨以前是什么关系,就当那是年少轻狂,只是希望以后你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的条件,你能接受吗”
其实这个条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已经明白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干下去,这事儿就是一种禁忌,没想到的是这个传说中很有手段的大领导会这么单刀直入的跟我挑明。
小李使劲儿朝我使眼色,我偷偷看向暮雨,他居然也轻轻眨了下眼。
先答应下来,反正不过一句话而已。
“我同意,以后跟他不再有联系。”即便是假的,这话说出来还是极为别扭。
叔叔在旁边长出了口气。
“好。”夏董打开我的账本儿,一页一页翻着,说道“那我们就从这个本儿账开始吧我已经找人合计过借贷方,到上星期最后一笔为止借方比贷方多573块2毛,按你原本的意思,应该是韩暮雨欠你573块钱。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了,这个帐,今天就结了吧我们也算个见证”
我瞥了小李一眼,肯定是她跟领导讲的,不然谁能明白我记得是个什么东西。小李偏过头,对夏董说道,“没这个必要吧”口气很放肆。
“没必要你为什么帮人家算得这么清楚”夏董反问小李,更惊悚地是,小李炸了毛般的朝我们董事长嚷到,“谁让你随便翻我东西了知不知道尊重人啊”夏董被吼了也不急不缓,只是目光转向我时柔和瞬间变成锋利,“我只是想知道这本子有什么能让我女儿看一遍哭一遍。”
女儿我彻底懵了,“李儿”
李琳扬起下巴指指董事长,“他是我爸。”
我第一反应,小李明明姓李,怎么成了他姓夏的女儿如果是真的,那她这个后台也太硬了点儿
眼下的情况,让我没有更过的心力去探究这些,我只想挽回辞职的事。
“夏董,您说结账是怎么结”我指指暮雨,“他身上没带钱,而且,那钱我也不打算要了。”
夏董点头,“既然这样,我看就按你原来的做法,在最后小结金额那里按个手印儿吧,这些帐从此一笔勾销,你们也再没有关系。”
“行”我答应地很痛快。按手印儿嘛,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换个本子记,就记他一个人儿的。
我拿过自己的账本儿,递给暮雨,朝他挤挤眼睛,按吧,反正是假的。
暮雨有些犹豫,却还是伸出左手食指,在印台里蘸了一下。
事实证明,没人是傻子。
夏董再次开口,声音确实冰雪般的寒凉“安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阳奉阴违的事我确实管不了,可是,给你的我随时可以拿回来如果我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你都不会再有机会。你可以试试,如果你试得起。”
我拦住暮雨按下去的手。
想回来上班就必须跟暮雨断绝关系吗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断绝关系这不行,肯定不行。
我僵在当场,却听见小李比我更激动地朝他爸喊,“不过是让他回来上班儿,你搞这么多事干嘛有这个必要吗全行几千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你为难他做什么他喜欢谁让他喜欢去,关你家银行什么事儿啊”
对小李的质问,夏董只说了句,“你会明白的。”
转而对我,我们的董事长又拿出凌厉的气势,“安然,这个二选一题目很容易,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本能的,我攥紧了暮雨的手。迎着夏董冷冽的目光看回去,身居高位的人是不是都习惯了漠视他人的痛苦挣扎。让你在至亲和至爱中放弃一个,你来试试
叔叔在旁边喝住我,“安然,你别犯糊涂,你妈还在医院躺着,你有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我要是有别的办法,我绝不会要求回银行来。看着眼前的亲戚,我不怕更低声下气地求他“叔叔,你别逼我行吗你那么有钱,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我以后会还你的。”
叔叔叹了口气,“安然,我还要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