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哑然。
“嗯,”我讷讷的“我回房间了。”
夜里辗转的睡不着。
半夜起来,站在客厅的玻璃窗边喝水,夜幕低垂,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微茫的光。
我又看到露台上那个身影。
劳家卓俯身倚在栏杆上,静静地俯瞰这座彻夜不眠的都会,目光飘飘渺渺。
我推开了露台花房的门,劳家卓回头望我,也许是深夜消融了平日里的冷漠隔阂,那一刻,他姿容平缓秀静,目光带了几分温和。
我将手中的杯子替到了他手上“柠檬蜂蜜水,温温的,喝了会舒服一点。”
他接过,低声地道“谢谢。”
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欲打扰他,只轻声道“我回去睡觉了。”
我站在客厅的窗帘后,看见他喝了那杯水,站了一会,便回了房间。
次日周末,我窝在家画设计图。
劳家卓按照一贯作风,休息日亦是工作日。
呆在电脑前一整天,傍晚时分我起身下去厨房觅食。
明亮整洁的厨房一应俱全,但都只是装饰,劳家卓从来不用,我偶尔会煮点粥喝。
打开冰箱,找出鸡蛋番茄,我的厨艺水平,仅限于煮一锅香喷喷的面条。
我蹲在客厅对着八点档电视剧痛快地吸面条。
九点差一刻,劳家卓下班回来。
我正心满意足地擦嘴巴,看到他“吃了没有”
他点点头“外面吃过了。”
“应酬吃得饱”我问。
他正在松领带的手停了一秒,然后摇摇头。
我大手一挥“厨房还有面条,赏你的。”
劳家卓笑笑,转身进了厨房。
我继续看电视,瞄到他盛了一碗,坐在了餐厅椅子上。
他今天穿深蓝衬衣,挽起的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这个优雅的公子哥,从来不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吃东西。
一会,他搁下了筷子,伸手抽纸巾,对我说“映映,谢谢,很好吃。”
我端起客厅茶几上的碗,走到他身旁。
他抬眼望我,略略挑眉,疑问的情。
“洗碗。”我一把将我手中的碗搁到了他跟前,简洁地答。
劳家卓在厨房里呆了半天,出来时手上湿淋淋的。
他坐到我身旁“周末不出去玩”
“功课紧,做完先。”
“大三老师应该让你们独立做方案设计了吧”
“嗯,我的平面图还可以,但室内立面展开图和透视图还不够好,造价概算也不是很懂。”
“这个没有关系的,跟着设计师做几次就会了,联系有实习单位了吗”
“还没,下个学期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嗯,”我点头,忽然看到“你衣服这里脏了。”
劳家卓低头,衬衣上溅了一点点油渍。
他倒不以为意“没关系。”
我大笑“奶奶要是知道我差遣你洗碗,她铁定指派你休了我。”
劳家卓色一顿,眉宇之间莫名的眼色一闪而过,然后答“不会。”
我看见他瞬间有些阴沉莫测的情,以为失言,只好装作专心看电视。
劳家卓走到客厅的玻璃窗边,开始打电话“喂,苏见。”
“嗯。”
“没什么急事。”
“没有,不是明天的投资案。”
“嗯,明天去帮我买个电器。”
“不用,不用行政部采购。”
“没有,我的笔记本没什么问题。”
“是这样,”他声音顿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我需要一个洗碗机。”
我在沙发上憋笑憋得肚子痛。
六月,意大利的威尼托地区创新中心和香港艺术学院有一个艺术交流会议。
我敬爱的母亲大人回国,顺道来探望我。
“映映,不必知会任何人,我就和你吃顿饭。”
即使她再三叮嘱我她在这个城市不欲再见任何故人,我仍心底欣喜,不住翻看日历。
坐在客厅,想着劳家卓下班回来,我要怎样告诉他。
最近他似乎稍稍空闲一些,一般会在十点之前回家,在客厅坐坐,关心我的功课和生活,早上有时我煮早餐,他如果不赶时间会在家里吃点,冰箱食品空了我曾顺手添置,次日劳家卓同我致谢,并递给我一个信封。
“是什么”我问。
“零花钱。”他答得很自然“之前家里的东西都是请人打理,我怕你不习惯,所以就没继续请,所以要麻烦你费心了。”
我笑笑“很好很好,我喜欢逛街。”
我打开信封,是一张劳通的银行卡。
我用家卓给的钱,添置屋里的生活用品,定期去超市购买食物,他喜欢喝一个牌子的牛奶,只喝纯净水,几乎不喝什么饮料,偶尔用冰块兑酒,我从市场买来新鲜的水果榨汁,家卓如果晚上在家工作会喝一点。卖场的售货小姐笑眯眯对我说,小姐我们购物满八百会送礼物哦我左右看看,选了一只冷笑的兔子,拿回家来摆在客厅;下课时经过学校附近的花市,会买一把开得浓郁的山茶,家里渐渐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我不知道劳家卓是否喜欢,但至少他并没有表示任何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