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天幕快行了几步,将柳如风按住了,皱眉道“不必起来了,伤得如何”
一面问着,一面随手拉开了他背上披盖着的外衫。
“谢过公子关心,属下没事。”柳如风顺着他的意思,躺了回去,低声回答。
背上的白布已被血水浸透,染出一大片红色来。南宫天幕的眉拧得更紧了。
“这也叫没事”南宫天幕心情本就不好,口气自然也差到位极点。
“只是皮肉伤,那两人下手很有分寸,没伤到筋骨。”柳如风垂着头,答道。
刺鼻的血腥味道,南宫天幕看着他背上越来越湿的痕迹,似乎从清醒以后,便越来越讨厌血的腥味了。
“上过药了吗怎么还在出血”南宫天幕忍着心底的厌烦与不耐,问道。
“宫中的规矩,受刑者不得用药。”柳如风低声答道。
“”
什么破规矩这时候还守什么规矩若是柳如风不能快点好起来,谁去取那些药材可是这规矩还是曾经南宫天幕自己定下来的,南宫天幕很想骂人,却也只能在心里骂骂。
南宫天幕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伸手拔出柳如风的长剑,手腕一挥,长剑疾驰而下,自静静躺在床上的柳如风背部划过,被血染红的白布应声而断,却没有伤到他半分,力道刚刚好。
用剑尖挑开了白布,皮开肉裂的背部血肉模糊地,暗红色的一片,不时有新地血水流了出来,顺着他背部的肌理蜿蜒而下。
腥味更加浓烈了南宫天幕面带厌恶地皱紧了眉,只是面向下俯躺着的柳如风却是看不到了。
这便是所谓的没事还不上药,这样的伤不上药便能要了人的命
南宫天幕强忍着那刺鼻的腥味,坐了下来,寻了张白布,没有用布去吸那血水,轻轻拭去他背上的血迹。手下的身体微微战栗着,南宫天幕侧眼望去,垂着的眼睫,看不见他的情,青白的脸色,满头的冷汗,倒是记着了自己昨晚的话,死死地咬着唇边的床褥,一声不响地默默静躺着。
忽地想起了,他在自己身下时,也是这般默默地隐忍。莫名的,心底有一丝柔软泛起,轻柔地用白布吸去新渗出的血水,取出怀中的药瓶,将瓶中的药水倒了一些上去。
被药水浸入的伤口猛地向下一缩,柳如风的头埋得更底,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却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南宫天幕的动作越发的轻缓起来,好半响,终于是清理干净了伤口。珍贵的凝露不要钱般地倒在血肉模糊的背上。
看着不再流血的背部,南宫天幕不觉微微松了口气,寻出了白布,替他重新缠裹住伤口。
柳如风似乎有些怔然,直到南宫天幕将他扶了起来,半坐着缠裹伤口,才低着头,沙哑地道“属下劳烦公子了”
南宫天幕转过身,取过灶上的瓷碗,倒了些热水,送到他唇边,道“这次的事情,是我顾虑不周,连累你受了罚,你可怨我”
柳如风急急抬头,道“是属下失了计量,怎敢怪公子倒是公子亲手施药,属下感激尚来不及”
南宫天幕满意地扶着他俯身躺下,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略带疲倦地道“你先躺着休息罢,待养好了身体,再去取那些药材。这瓶凝露,你便带在身边吧。”
柳如风看着眼前的药瓶,默然半响,这凝露效果非凡,但炼制不易,绝谷中,原也只有谷主、各殿主、十三位公子能得到。就连南宫天幕,身边也只有这么一瓶,但南宫天幕却两次用在了他身上,现在更是将这药直接赐给了他。想起南宫天幕一直急着想要那血还丹配方上的药材,却仍是让自己养好了伤再去。心里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眼望着南宫天幕消失在房门外的背影,柳如风暗暗下了决心。
门外的南宫天幕,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暗暗计较着一个忠心的属下与一瓶凝露的价值。似乎,不算吃亏南宫天幕走进了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
绝剑弄风 18
“知了”
不知藏在哪棵树上的夏蝉,欢快地鸣唱着。天气已越来越热了起来,水池里的荷叶青绿的摇曳着,时而,会有一滴水珠在叶上滚来滚去,晶莹透亮的水珠折射着日光,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微微的轻风吹动,水波鳞鳞。送来一阵青草的芬芳。
南宫天幕背靠着水亭的圆形木柱,看似游天外地呆滞着。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客厅边转出的藏青色身影。
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么,凝露的药效确实非常不错,那样的伤,才十天,柳如风便已然能在这小院中慢慢地走动了。再等几天,待他伤再好些,应该可以行动了
藏青色的身影慢慢地走过院子,消失在侧房里。
南宫天幕扯扯嘴角,看起来,他的动作还不是太顺畅啊。娘亲,你可真是疼爱我啊。
“公子。”低哑的声音传来。
南宫天幕略略侧头,在桥亭的阴暗角落里,夜八跪着,正看着他。
“什么事”这个位子倒不错,正好是视线的死角,从岸边却绝看不到,南宫天幕暗暗地想着。
“十一天前,闯入卓消宫的人,是六公子派来,出自武殿。”夜八双手奉上一张纸条,低声地回禀。
南宫天幕接了,点点头,看不出是喜是怒,淡淡地问了一句“怎的用了这么久”
夜八沉默一瞬,叩了个头,道“回禀公子,这几日节夫人亲自提审,节夫人身边有高手,属下第一天去时,险些被查觉,直到今日才有机会查探。”
南宫天幕眉头一皱,转过头。
身后的阴影里,夜八再次叩了礼,身形一动,角落里已空无一人。
六公子云清宫宁清怎么这几日他很闲么竟有闲情逸致往卓消宫派人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这是南宫天幕让夜七夜八随时打探宫外的消息。
谷主将闭关三个月。
落阳宫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