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弁帝一栗“朕”父皇用“朕”
“父皇,您在大位之时,以父皇之圣明,为何未能除去他三人”
“你”傅璋德已然垂坠的面皮,骤然绷紧,龙目欲裂,“不肯子你此话何意”
“父皇,儿臣如今毕竟身为九五之尊,今后您对儿臣的教导,用辞当需斟酌。”
“你”
“儿臣告退”
对这一个印象中从来都是俯首乖从的长子的拂袖而去,傅璋德显然并不适应,直至全无人影,万寿宫中才起一声咆哮“混帐一一”
“意意,你不觉得,让太上皇他老人家安享天年有点愧对上苍么”
正给自家儿子嘴里喂食果肉的肆意弯眉一挑“你有好主意”
谌墨支颐,嫣然道“你还记得,有段时日,碧月橙日夜难眠”
肆意红唇一咧“飞仙门有道理”
杜若对两人的闪烁其词一脸茫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谌、肆齐头转来“傅六夫人,你的画功如何”
“尚可。”
“为天家的恶魔画一幅画罢。”
“为何”
傅璋德猝然翻身而起“谁谁在那边”
半明半暗的宫灯下,唯见垂幕飘摇。
没有胸际才松,忽尔又觉有异,怎可能无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外边奴才们呢,奴才们都跑哪里去了”
“皇上”
“谁”傅璋德跳下床来,趿履沉喝。
“唉”倏尔,宫灯全灭,幽叹进耳。
“到底是谁”究是天家至尊,取了枕底之剑,凛然威立。
“皇上,臣妾的声,您都辨不出了么皇上,您好薄情”声如低泉幽咽,纱幕浅拂,纤影摇摇,由内而外,冉冉飘来
傅璋德二话未说,对那影就是一剑刺去。
无足的纤影不退反进,任他的剑当身穿过
“皇上,我是碧儿,你最爱的碧儿啊您不记得了么您当真忘了么”窗外,有清冷月光射来,恰将那长发半掩的面照个分明
傅璋德暴目“你碧妃”
“皇上,您想起臣妾了皇上,您”纤影飘迎欲上
“你你你不管你是人是鬼,站住”
纤影顿窒“皇上您不能如此对臣妾,臣妾”
傅璋德盯着尚在这影体内的剑,那剑,无血无觉,似是穿进虚空内“你若是碧妃,撩起你的脸,让朕看个分明”
“皇上”幽声似含喜意,长发无风自拂,一张脸,尽数露出,“皇上,您看清臣妾了么”
“你你你来人”
这张脸,五官血液汩汩,齿目皆红
兹此,逢月圆至阴之夜,屡有魂来。来时宫外不管多少侍卫禁立,都作无息昏去
“您见的,当真是碧妃”太后蹙眉,忧形于色。
傅璋德面带枯萎意,目却透出冷厉色“朕在位期内,碧妃从不敢扰,近期屡屡敢来,必是因为朕不在龙位,少了帝王之浩气护体所故。”
太后一惊,“太上皇,您是说”
“怎么”太上皇龙颜微凛,“因坐上那位的是你的儿子,你便以为你这太后万年无忧了”
“不不不。”太后急于表明心迹,“臣妾对陛下之忠,无人可替,也无人可替陛下在臣妾心目中的大位。但是,一定要这个法子么天昱几载,屡易帝位,对天朝并非好事,何况亦会引起民心动摇,民心动,则大乱起啊。若是那碧妃委实不知好歹,就再让皇儿请一些法力高深的法师不好么”
太上皇冷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想朕替了你的儿子罢那个窝囊样的废物能做什么对那三个乱臣贼子畏之如虎,在朕面前竟还敢嚣张,处事优柔寡断,软弱无用,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做我天昱之主”
太后呆了,在陛下心里,自己的儿子竟这样不济既如此,过往的那些赏识又是什么早早立了太子又为了什么
“陛下,可是,您总是要传位的呀,涵儿”
“为天昱,朕不介意再操劳几年,将那个没用的废物耗心培植一番,以期朕百年之后,他堪有人君风范。你将你昔日在宫内的人手密集召到万寿宫,再遣人将朕的这份亲笔手谕给老太傅魏万成递去,他自会有所响应,你放心,涵儿仍是太子,你也永远是朕的皇后。”
太后离了万寿宫,凤辇内,怔仲难宁,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乱绪如何理清
涵儿仍是太子,你也永远是朕的皇后
才由软禁之境登临大显之位,真若再成太子,涵儿还将如何自处自己这个母后,又何其失职
儿子只是自己一人的儿子,丈夫却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