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头痛之极,忍不住伸手揉搓着额心,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定是从肚子里便记恨于我。”
陈容自是知道,他所说的,是怀了王轩时,自己被王弘设计中的那一剑。
提到这两父子,陈容也有点头痛,她无力地说道“他的狡诈也是你教出来的。你不是经常说 ,世人智慧者千千万,你自己只能排上个第一百,轩儿如果智胜了你,才能勉强挤入一百之内吗 ”
他夫妻俩在这里喁喁低语,浑然把远方来的客人抛到了一旁。虽然这两人都长得爽心悦目,可这样也是不对的。
王块蹙着眉,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她的咳嗽声刚落,一侧的绝色少年已是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姐何必心急我父母向来如此 ,他们自成世界,自得其乐,我们还是候着吧。”
谢宛听到这番话,心下一抽,她咬着唇,轻轻说道“琅琊王七何等风流之人,怎么隐居山林才这些年,已浑然忘了人事世礼”
她这话一出,那绝色少年回过头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话错了。凭你们,用不着他拾起人事世礼来招待。”
这话够狠够毒,一时之间,不管是王块还是谢宛,都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只听得舟中传来王弘温柔的声音,“轩儿。”
他的声音一来,王块两女便敏感地发现,绝色少年警惕起来了,他紧盯着自己的父亲,那表情如一只准备作战的猫。
少年的这种警惕,王弘也感觉到了。他眉头蹙了蹙,忍不住冷声说道“大丈夫行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五日后,你下山吧,到那红馆酒楼多看看,什么时候能处变不惊,什么时候再回来。”
他这是训子。
王块众人低头不语时,绝色少年恭谨中透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是。”
王弘点了点头,道“这两日,你便好好招待一下建康来的贵客。”交待到这里,他也二话不说,手中竹杆一撑,那轻舟已是远远荡开。
望着那两人相伴而去的身影,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头一伸,清脆脆地大叫道“王七郎,陈氏阿容,你们不能只管生不管教。又自顾去玩儿,夙儿恼了。”
这古里古怪的话,毫无礼貌的口吻,令得荡着舟的王弘不由向前一仆,差点跌倒在舟中。陈容连忙伸手扶住,她回头瞪着王夙,恼道“夙儿,怎么说话的。”顿了顿,她对着大做鬼脸的王夙头痛地说道“王家诗礼相传,你不可这般顽皮。”
她的声音是响,可随着轻舟越荡越远,那声音也是越来越遥远。
另一个童子从一旁伸出头来,他朝着兄弟大大的一点头,赞道“做得好,不能让他们太逍遥 。”
番外 煞风景
王块等人,足足在山道上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建于半山腰上的府第。
这一个时辰,虽然不需要两个女郎走路,可光是这林中的闷热,便使得她们汗流浃背。
望着前方精致的二层木质小楼,谢宛两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想道都说隐士生活如何舒服,这哪里算是舒服了也不知王弘那谪仙般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日日汗流浃背的上山下山
这楼外表看起来古仆,便那么依山崖而建,一颗巨大的,十人环抱的古树,便从那庭中穿瓦而过,颇为别致。
一踏入,两女便闹着要沐浴,而当她们浸泡在浴殿时,才发现那水竟然是天然的温池水,活水从石板底下汩汩流水,源源不绝。
沐浴更衣后,女郎们坐在建在巨树树丫的一个平台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吹着习习凉风,眺望着湖泊中悠悠来去的船只,几乎是突然的,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王块喝了一口建康才产的仙浆,赞道“真真是仙所在。”
谢宛也轻声说道“是啊,若是晚间,天空明月相照,七郎着白裳抚琴而歌,那情景,当真醉杀人。”
这里只有她们几个女子在,她可以放纵自己对王弘的爱慕,一脸陶醉地想象那种种美景。
一阵清越的笛声传来。
这笛声飘荡在林间,婉转低回,动听得很。
“七郎回来了”谢宛低低唤道,头一伸,顺声望去。
王块等人也在顺声望去。
笛声是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的。她们仔细一看才发现,穿着一袭浅蓝偏绿外袍的王轩,正站在高大的樟树树杈上。少年还没有长成的,颀长的身躯,正随着林风轻摆,那广袖博带,长长的墨发,在风中轻舞。
这般看去,少年的侧面如山陵河岳,说不出的灵气逼人,说不出的让人心动。
一时之间,众人几乎觉得,眼前的树林都变得明亮起来。
望着他,王块喃喃说道“当真快活似仙。”
她转向谢宛,见她眉头微蹙,道“你在想什么”
连她都给看呆了去,谢宛怎么这般冷静还不高兴地蹙起了眉
谢宛一惊,她连忙道“没什么。”见王块盯着自己不放,她低下头,轻叹道“陈氏阿容,甚是有福。”
她是不想承认的。
便是来到山脚下时,她也认为,不过是个出身卑微,还得罪了皇室的艳俗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王七郎选择她,只是一时晕了头,他如果见到自己,一定会转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