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急驰,这时,淡淡的晨辉浮现在天地间。
前面又出现了同样的山道。
说起来也是,这长江两岸没有别的长处,便是这种半高不高的山头,长满灌木的山道特别多。
慕空恪停了下来,盯向一个哨探,那哨探低下头,禀道“王,前方无异常。”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要知道刚才那路段时,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慕容恪收回目光,只是传令道“小心一些,此处草深,谨防对方火攻。”
“是。”
众人继续向前奔驰而去。
走着走着,慕容恪低沉的声音传来,“离慕容于所部,还有多远”
“还有五十里。”
“知道了。”
应过后,慕容恪抬起头来。盯着前方,他突然问道“刚才出手的人,必是你那男人的护卫。”
他冷笑了一下,道“晋人的这些世家护卫最是可笑,真刀真抢的本事没有几分,邪门歪道不少。”说起来,埋伏的人多了,必瞒不过他哨探的耳目。
陈容没有回答。
停了一会,慕容恪突然说道“便是少了三千人,我一样可以劫了钱财他若敢出现,一样性命难保”
见到陈容不说话,慕容恪低下头来盯向她,“你在想什么”
陈容摇头道“我一妇人,太原王说的话听不懂。”
这话一出,慕容恪有点惭愧,不由想道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呢。
慕容恪不再理会的陈容,这时低着头暗暗想道只是一个莫阳城的消息,便把慕容恪从窝中引出,既化解了他在窝中布下的种种陷阱,还转明为暗,化不利为有利,处处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七郎真是了不起。
队伍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后方传来了一阵惨叫。陈容头一转,便看到了一片火海。那大火燃起的地方,并不是队伍的中腰,而是最后方。火光一起,无数浓烟便顺着风,没头没脑地淹向众胡人。
还是用了火攻
就在陈容瞪大眼时,慕容恪喝道“不可慌乱,用袖子掩住口鼻,徐徐图进”
暴喝声一出,便有人领命前去。
饶是如此,那浓烟这么一熏,便是人能冷静下来,马也冷静不下来。一时之间,到处是马嘶声,惨叫声和慌乱的叫喊声。
慕容恪策马冲出时,几乎是突然的,山坡上烟尘滚滚,众人头一抬,只见灰尘弥漫而来,竟似是无数人同时扬起尘包朝他们抛来。
众卒明显慌乱了。
一个将领急急靠近,叫道“王,不好了,我们的人在山坡上看到,数里外烟尘滚滚,有大队敌人过来。”停了停,他叫道“约摸有数千之众。”
慕容恪眉头一皱,喝道“何人的旗帜”
“上面写着一个石字,还有一面旗帜飘着一个宣字。
什么
这一下,慕容恪明显大惊,他勒停坐骑,叫道“石宣的人”石宣是石虎的人,现在石虎重病,几个儿子争位争得厉害,石宣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这几年慕容鲜卑与后赵争地盘争得厉害,如果那石宣能杀了慕容恪,又得到大笔钱财,可以说,石勒留下的后赵江山,已铁打铁是他石宣的了。
叫到这里,慕容恪薄唇抽了几抽。
几个将领也是面面相觑。
一个将领叫道“王,不好了,我们中计了”
众将此刻能想到的,也是中计了。
来的是石宣的人的话,那分明是王弘把消息买给了冉闵。而恰好与冉闵在一起的石宣,便与冉闵一道,准备一箭双雕,既灭了慕容恪,又得了莫阳城主的钱财是了,定是这样,王弘既然能把莫阳城主这种关系重大的消息透露给自己,也就能透露给他人
慕容恪与王弘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只要能灭掉这个心腹之患,便是牺牲一个妇人,出买一下族人,那又算得了什么
众将越想越惊时,同时抬头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眉头紧锁。
面对众将的目光,他无法说出王弘不会那样做那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晋人,他一直无法看透。
这时刻,后悔已没有意义。慕容恪果断命令道“整好队伍,准备迎击”
说罢,他策马向前冲出。才冲出一步,他便抓着陈容的胳膊朝着一旁放去。动作虽然迅速,却还温柔。
陈容一落地,他的命令声传来,“叫一个人,看住她”
“是。”
命令吐出时,他已一冲而出。
陈容一下地,便看到四五双y邪的目光朝自己盯来。她心下一凛,几个箭步冲到自己的那匹马旁,翻身跳下后,策马跟上了慕容恪。
她的动作利落而果断,着实让看到的人吓了一跳。等到陈容跟上慕容恪后,他们便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