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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车队一停,众仆便驱着马车,把它们摆成圆形挡在外围,骑马的众人和陈容的马车则放在中间,开始睡觉为了节省时间,大伙要么睡在马车中,要么倚着马身坐着休息,没有扎营。
那文士安排好一切后,转头看向陈容的马车。望着车帘晃荡间,安静之极的陈容,他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女郎,明日午时便可以到达莫阳城了。”
陈容点了点头,她清声问道“不知君子准备从哪个城门入内”
那文士怔了怔,道“自然是南城门。”
南阳城位于莫阳城的东南方,从南城门入内,那是顺理成章。
“不可”马车中,陈容的声音清亮果断,她脆声说道“胡人也是知晓军事的,他们必然会在南门处布下重兵,以防阻我南阳城来的援兵。便是北门也有不妥,我以为,可从西门而入。”
那文士怔住了,他与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拱手问道“女郎以为西门可入”
“是。”陈容回答得极果断。
那文士皱眉说道“容我们商议一下。”他向后退去。
不一会,那文士走了过来,向陈容说道“女郎所言甚是有理,我们明日便走西侧城门吧。”
陈容应了一声,语气中,并没有意见被人采纳后的欣喜。
那文士盯着那晃荡的车帘,暗暗忖道这个女郎,年纪小小,却有勇有谋,从容淡定,郎君果然有眼光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出发了。
打定了主意从西门而入后,众人便开始绕道而行。
随着午时将近,行进变得越来越难,不时有胡人士卒出现在附近。每每这个时候,众人便屏住呼吸,在马脚和车轮上包上布条,悄然而行。
中午了。莫阳城高大的,坑坑洼洼的城墙,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纵使隔得这么远,众人也可以看到城墙上人影绰绰。
中年文士站在马背上,眺望了一阵后,向马车中的陈容皱眉说道“西门布有胡卒。”
马车中,陈容的声音依然是四平八稳,无悲无喜,“无妨的,围城的是鲜卑名将慕容恪,他这是在围三放一,想逼着莫阳城中的人从西门逃出。这里布下的胡卒,只会是虚张声势,我们要是入内,他们不会阻拦。”
陈容这话一出,众人已是面面相觑。她简单的一段话中,包含了太多的军事知识。这个小小的女郎,竟是洞若观火,把这些谋略说得理所当然。
呆了呆,中年文士问道“女郎怎么知道的”
陈容似是一怔。好一会,她清声说道“君子何不派一个知晓军事的人看看西城门的布置”
中年文士向一个瘦小的汉子点了点头。
那汉子,嗖的一声,猫腰消失在灌木丛中。
那中年文士再次转向陈容,又问道“我们一路从西而来,都不见到胡人伏兵,他们如果真是把莫阳城中的人从西门逼出,为什么不布置一下”
马车中,陈容沉默了一会。半晌,她清声说道“慕容恪的布置,要是连我们都看出来了,他也成不了名将。”居然以这种笃定闲适的语气,给了这么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中年文士这下完全怔住了。他想了想,决定等那瘦小汉子回来再说。
二刻钟不到,那瘦小汉子回来了。他朝着中年文士双手一拱,道“西城门外,烟尘不起,千数胡卒或尘或谈,表情闲淡,可以一试”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咬牙道“好便走西城门”
他的命令一下,众人开始整理行装,拿出武器。
中年文士盯了一眼陈容,指出几个壮汉,令他们护在她的马车左右。
众人出发了。他们这一动,便如脱免,在一个壮汉的高喝声中,众人一字排开,刀枪在手,直冲而出。
西城门外是一大片平地,他们这百数人急急冲出时,马蹄踏出的轰隆声,惊得胡人们纷纷回头。
就在这时,陈容突然叫道“君子。”
那中年文士这时已看不透陈容了,听到她开口,连忙策马靠近,大声叫道“女郎有何吩咐”
马车中,陈容悠然说道“我们只有百数人,对上千数胡人精骑,无异于螳臂当车。反正打不过,何必紧张不如像平时一样,自自然然,轻轻松松地走过去”
陈容这话,大有名士味道那中年文士双眼大亮,连声叫道“有理有理。”他右手一挥,向众人喝道“大伙收起兵器,停止吆喝,便如平素郊游时。”
这命令一出,众人都是呆了呆。好一会,他们才乱七八糟地收起兵器,拉停急冲而去的奔马。
随着他们走近,西城门外,嗡嗡声越来越大。刚才还慌忙站起,急急奔向坐骑的胡人们,这时都安静下来,他们一个一个地掉转头,傻呼呼地看向前方。不止是他们,便是城墙上的众人,也在一阵喧嚣之后安静下来,傻呼呼地看向下面。
在他们的前方,那宽阔的城门外,百数个身形精悍,做仆人打扮的壮汉,策的策马,驱的驱车,闲闲散散地,悠悠然然地走了过来。他们的动作,舒缓轻松,他们前进的车轮,连灰尘都没有激起。这些人,哪里是在向城门冲杀分明是闲庭胜步。
千多胡人呆呆怔怔时,城墙上的汉族人越来起越多,越来越多。
中年文士策马走在陈容的马车旁,他目不转晴地盯着那些胡人,伸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道“女郎,他们没有拿起兵器。”
另一个紧随着马车的壮汉,一边警惕地四下察看,一边问道“陈家小姑子,这些胡人连马都没有骑上,兵器也不曾拿,他们真的不会趁机掩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