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运气内力,扬手对着路中央的楚玉璃一抛。
四下之人以为是暗器,赶紧要挡却已经被楚玉璃接住,一支木簪,淡淡的,带着一股木材的淡香。他抬头,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看见了一双眼,容貌已经被修饰,但是那双眼却能叫他一眼便辨认出来。
是她。
是她。只一眼,他沉寂如死水一样的目光,亮了起来,像是坚冰碎雪,都在瞬间融化。
她笑,用口型道“尊严,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们自己拾起来”
他霎时明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木簪。
很便宜,不过两个铜板。
很贵重,那是她为他拾起的,无价的尊严
他浅浅笑了一声,像是晕开的水墨画卷,华光美溢,一如初见。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挽起一半墨发。轻轻将木簪插入发中。
一支廉价的木簪,到了他的头上,瞬息之间,便冉冉生辉。
长发挽起,死一样的沉寂敛下。他如琼般的风华,使人心折。无人再因为他的形状而笑他狼狈,无人再因为他不生不忌,不死不伤的容色而讥笑他故作无谓。
一只木簪,挽起的,不仅仅是发。还有尊严
士兵们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那发簪是谁扔出来的。最终也索性不看了,不过是支援一只木簪,算不得什么大事于是便也不再计较。
众人回过来,继续押送。
楚玉璃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嘴角的笑意,到底与先前不同了。
这一刻,他觉得,爱上一个人,其实不管能不能得到,都是一件幸福的事。甘也好,苦也罢,不论是得是失,不问是劫是缘。只要想起,心中就是快活的。
而只要她出现,再暗的天,也能在一瞬间被点亮
澹台凰到底身份特殊,再担心他,此刻也不能贸然出去。敛下眸光,感觉到对面的客栈高楼之上,有一束眸光扫在她身上,那眸光带着一丝放浪不羁,和点点玩味,以及欣喜。
澹台凰即便不上去看,也知道是谁。长街之上,早已没了楚玉璃的身影,她走向君惊澜,却不难看出他此刻并不高兴,十有是为着木簪的事情不开心。
她轻笑一声,走到他跟前,从袖子里面掏出另一支木簪,是方才一起买的“这个给你”
太子爷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着那木簪,便懒懒笑着收下,当即也不跟她计较了。那种时候都还记得考虑他的心情,他若再计较,反而显得他太无风度了。
旋而微微抬起头,狭长魅眸微微眯起,看向对面的客栈高楼。
看不到什么人,他却知道,那里应该是有一位故人。
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似一笑,便大步入了客栈,上楼而去。小二哥一看见他们,赶紧来拦“两位客官,二楼已经被人包下了,你们还是”
话说了一般,楼上传来一道风流纨绔的声线,含笑道“故人前来,本王不曾亲迎。失礼了,请进”
他这话一出,那小二哥自然是不拦了,连连点头哈药。低了头请他们进去
楼上有一个大包厢,十分清净。门口的守卫将大门打开,恭迎他们进去。
而这会儿,楚长歌正悠然靠在贵妃榻上,旁边的桌案上,放了不少水果,零嘴。还有两名美女,跪坐在他身侧,这会儿看见有客人来,她们赶紧起身,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楚长歌,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享受的性子
“坐”他并未起身相迎,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素来放浪不羁,不受这些礼仪教养的约束。
澹台凰自然也不跟他讲客气,一个多月不见,在她心中,楚长歌还是那个风流薄幸名满天下的第一纨绔子,是她的朋友。在他心中,她也不是什么漠北女皇,而是曾经在他大婚,有心的送上一份大礼之人。
是彼此珍重的朋友,那么也没什么话不好说。澹台凰看了他一眼便问“你今日没有去上朝”
“本王素来没有上朝的习惯”除非他那父皇亲自派人来押,否则指望他出现在朝堂上,根本难如登天。
既然都开口问了一,澹台凰也不介意再多问几句,她知道这两人之间恩怨的“你知道楚玉璃今日会被废,所以特意”特意在这儿坐着,美酒,美女,佳肴,前来瞧热闹
楚长歌听了这话,打开玉骨扇,漫不经心的摇了几下,似笑非笑道“不仅仅本王知道,他自己也知道。但是本王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
他还没有那么闲,专程来欣赏楚玉璃的狼狈。
他这般一说,澹台凰没有怀疑,因为楚长歌没有对她说谎的必要。她没答话,他又接着道“只是,本王也好,楚玉璃也罢,都没想到父皇会做得这么过”
这的确是没想到的,也很难让人想到,即便是聪明如君惊澜、楚玉璃,都没想过天底下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而这会儿,君惊澜正在一旁坐着,静静品茶,忽然抬首,闲闲笑道“若是旭王事先便知,或当如何”
这一问,楚长歌沉默了一会儿,星眸之中闪过异样情愫。尽管并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若是事先知道,他不会让父皇将楚玉璃弄得那样难堪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但他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敬重,却是摆在眼前的。亲情不存仁义在
看他不说话,答案却已经呼之欲出。
澹台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能不能”
“小凰儿,不要强我所难”楚长歌称呼的极为暧昧,笑意也是一派的洒脱和风流,但态度,是明确的强硬。
他若是事先知道,他不会让父皇弄得楚玉璃这般难堪,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去为楚玉璃求情,更不会为他做任何事。他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敌人,这种时候,他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澹台凰垂眸,她怎么忘了,楚长歌和楚玉璃,是极为不合的。连国宝都能答应帮她弄来,却拒绝帮助楚玉璃,不是因为他没能力帮,而是因为他不愿意帮。他心里不愿意,说什么都是枉然
看她垂眸,似乎失落,楚长歌笑道“你也不必忧心,这一切楚玉璃早已料到,他若是有心的话,这点小事根本不算难关”
澹台凰听了,觉得他这话的下头隐藏着一些意思,但波及太广,显然已经涉及他国政治,她不方便多话。但也没忍住问道“那你觉得你父皇,会下旨杀他吗”
“不知道”楚长歌很坦诚的回答,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他定然会相信虎毒不食子,但是有了今日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他的父皇,在狠心这一方面,从前都是他小瞧了
君惊澜见状,在一旁闲闲笑道“楚玉璃如果不想死,谁都奈何不了他”
这是一种对楚玉璃的信心,也是对自己的自信。能让他称为对手的人,不会轻易让人宰割。
澹台凰终于放心,瞄了君惊澜一眼,又叹气,抬头看着楚长歌,十分诚恳的道“虽然我这样说,有点不地道但是楚长歌,我真的很想进宫去把你父皇揍一顿”
把那个老家伙揍清醒就算对捡来的孩子,也不会这么狠心吧,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嗯难道“楚长歌,难道楚玉璃不是你父皇的亲生儿子”
要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谁知,她话音一落,楚长歌一口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重重的咳嗽了数声,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向澹台凰,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何有如此离谱的念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无语道“你想太多了”
澹台凰尴尬,不再开口,一时间也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得莽撞。这关系皇家尊严,别说她没猜对了,就算是猜对了,楚长歌也不会告诉她答案正确。
不过,楚长歌沉寂之间,到是对澹台凰的提议微微动心,轻声笑道“不过你方才那主意不错紫罗珠一直在我父皇的寝宫之中,本王近来盘算良久,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引开他一般的杀手,也无法潜伏入宫倒是你的武功不弱,若你们是真的能进去,将我父皇拖到别处痛揍一顿,引开了他,那东西本王一定能为你偷出来”
呃何时殴打人,也成了不错的主意了这楚长歌没坑她吧
见澹台凰充满怀疑的看着他,楚长歌也不隐瞒,笑意融融的道“实不相瞒,对于父皇,本王看不惯他也已经很久了你们帮本王揍一顿,也挺好”
澹台凰“不是听说你父皇有三个儿子,最偏爱的就是你吗”楚皇做人也太失败了吧最宠爱的儿子,都对他怀恨在心,还想教唆她去揍他
楚长歌听了,不置可否的点头,又摇头嗤笑“谁稀罕他偏爱,常常芝麻大点事儿,就要本王闭门思过这些年要不是铜钱帮着本王翻墙,本王腿都不知道摔断了多少次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本王没事儿就气气他,他能到如今还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么早就老年痴呆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虽然很明白楚长歌八成跟他爹还有其他怨恨,这些不过是扯蛋,但还是忍不住嘴角抽筋。
“那好,如果你有把握的话,我们就这么做,只是退路”这一点让澹台凰皱眉,邯郸城的守卫十分森严,楚长风那个战这时候也在王城,得手之后想跑可能没那么的容易。
楚长歌摇了摇扇子,星眸染笑“给本王五天时间准备,退路本王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只是,即便没有本王,有人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退路”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望着君惊澜。
君惊澜不置可否的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不怪楚长歌知道他早已有所准备,但他也有绝对的自信,楚长歌只能知道他做了准备,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具体如何准备的。是以,只含笑点头,不语。
澹台凰起身“既然这样的话,事情先定下五日之后我们配合你行事”
“你们身份特殊,本王建议你们住在本王府上,以策安全”楚长歌开口相邀,当初在北冥,他也是住过君惊澜的府邸的,总归是有情义在,不会说只收留澹台凰,把君惊澜赶出去。
君惊澜倒也不推脱,举杯轻笑“恭敬不如从命”
他都答应了,澹台凰自然也点头随后一把将他抓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楚玉璃,晚上直接去旭王府”她一个人去看楚玉璃,这小肚鸡肠的又得吃醋
楚长歌摇头而笑“晚上到千金笑去找本王吧”
澹台凰也没多问千金笑是什么地方,便点了点头,拖着君惊澜出门了。太子爷跟在她身旁,心下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将她带到了楚玉璃的府邸。
正准备进去,却看见太子府的后门口停了一顶轿子一身凤袍的女子,在太监的搀扶下,进了楚玉璃的太子府。
凤袍,皇后
澹台凰皱眉,楚玉璃他娘可来找他为什么要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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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太晚了,我有罪。
其罪当诛被一刀砍死倒在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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