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即将做母亲的缘故,云瑄的性格比以往更柔和了许多,看待问题的角度和立场也宽厚了许多,那些原本看来无法容忍的事情,也变得没那么扎心了,比如张拉拉的陷害,比如刘主任的跋扈,比如父亲的消失,比如刘博士的纠缠。
反而是对陈子墨的思念,一日更胜一日,似乎,绵延无限。
又是一个慵懒的午后,她在露台的树荫底下,侧躺在铺了亚麻坐垫的长椅上,随手摇着扇子,跟电话那头的陈子墨闲磕牙。
陈子墨的人生从来不曾虚度,更何况他是存了心要作一件事,更加没有失手的道理。这近一年的时间,他已经顺利的按照父亲和爷爷的期望,升任到另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需要作决定的事情更多,空闲的时间反而多了不少,就像他以前说的,第一个累死的人从来都是芝麻官,而他,早已今非昔比。
恨不能把整个身体摊平在躺椅上,云瑄一边剥葡萄,一边用免提跟陈子墨唠叨最近几天的住院体会。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祖恩竟然这么婆妈,简直比索非女士还唠叨不但限制她外出,连病房外的花园都不让她去,并且要求她不能用电脑、不能用手机,连电话都不能用无绳的,简直啰嗦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陈子墨听了,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评论,甚至还捕捉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云 此刻的精放松,也没有多想,顺着他的话头儿扯了开去。
陈子墨,打算给你家儿子起个什么名字云瑄轻缓的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她现在就像每天抱着一个硕大的西瓜,行动迟缓,四肢肿胀,跟个大象一样吃无数的水果蔬菜,还要每天接受各种身体指标的监测,感觉很像呆在电影里的克隆人基地,唯一的生存目的,就是确保肚子里的宝贝顺利健康的出世。
名字陈子墨又是一声沉吟,自从得知宝贝的性别,他早就准备了几十个名字,可没有一个能经得住推敲,总是觉得不满意,直到现在,也没一个称心的。
你要是在他出生时还想不出来,我就干脆叫他陈小墨,昵称小墨墨她恶意的威胁着,到时候,她对着他的小墨墨呼来喝去,权当是支使他这个大墨墨,一定很过瘾
那怎么行陈子墨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觉得父子俩的名字听上去倒像是兄弟俩,如何使得
那你就赶快想一个行的出来,我可不想儿子的出生证明上开天窗
好,你放心。就算是熬夜也要想出来,他陈子墨的儿子,怎么能没个好名字
嗯,还有云瑄满意的咬上鲜嫩多汁的葡萄,正要继续唠叨些别的事情,突然腹部一阵抽痛,来势迅猛,毫无准备之下的她忍不住痛呼一声,眉头狠狠的抽紧。
瑄,你怎么样怎么了陈子墨在电话的那端一迭声的追问,却没有得到回应,只听见她一声紧似一声的喘息,听得他心狠狠的揪紧,再也坐不住。
不知多久之后,云瑄在浅蓝色的产房里苏醒,旁边是护士温和的询问。眨了眨眼,之前的情景依稀浮现,微微抬头,看见小山似的肚子掩在雪白的无菌布下,身体除了有些虚软无力,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喉咙里干燥的像沙子,她以眼询问自己的情况,年轻的护士轻轻的告诉她,肚子里那个小捣蛋很可能提早两周出来见她了,刚刚的阵痛之后,她晕厥在躺椅上,幸好监控室的护士及时发现,立刻将她送进抢救室。
此刻,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她肚子里的小墨墨出来,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刚才还闹得欢腾的小家伙,现在却稳稳当当的躲在妈妈的肚子里,一点也不着急了。
这世上的事大概都是如此,不是你错过我,就是我错过你,也因此,那种一秒都不差的相遇,更显珍贵。
云瑄的晕厥事发突然,所幸处理及时,提前两周的报到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在大家严阵以待的守候中,小墨墨却又充分显示了承袭自父母的冷静和从容,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整整十个小时之后,那个小捣蛋鬼才在万众期待下来到人间,嘹亮的哭声气力十足,一点都不像个早产儿。
满身汗水的云瑄却是标准的产妇表现,虚弱疲惫的她只来得及看了小墨墨一眼,就立刻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没有注意到产房外的男人惊喜和担忧的话音,任何事情都请等她醒来再说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温暖的撒向屋内。窗外的虫吟鸟鸣远远传来,沙沙的树叶轻响柔柔的飘过,安静的病房里,粉红色的大床上睡着一个纤细的女人,床边趴着一个疲惫的男人,旁边粉蓝色的小床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画面并没有多么唯美,却一室的温馨。
长长的沉睡之后,身体的酸痛和疲惫渐渐褪去,云瑄在满室的晨光中醒来,第一眼,便是陈子墨俯趴沉睡的样子,浓密的黑发,淡淡的胡茬,浅浅的倦容。她抬手,极轻极缓的伸过去,微微颤抖的手指羽毛般轻盈的抚上他的发稍,连呼吸都刻意的轻缓下来,仿佛稍不留,就会把眼前的幻景打碎一般。
他来了,远在万里之外的他,竟然来了满心的酸涩开始渐渐的往眼中汇聚,终于,泪水夺眶。
柔情在她的指尖流淌,晨光中的他睡得安稳,嘴角微微含笑,似乎无比满足。房间里突然响起微弱的动静,小床里的小小婴儿似乎也攒足了力气,细小的手臂上下挥舞,嘴里发出类似哭声的嗯嗯声,粉嫩的小脸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她惊喜的坐起来,看向小床里那细瓷般的脸孔上,细致的眉眼轮廓,小小的手指微弯,一下下毫无规律的挥动,仿佛抓在她的心坎儿上,感动之余,已是泪流满面。
手指突然被轻轻的握住,指尖传来的温度恰是她最想念的,暖暖的熨帖着她的心房。转头,是曾经无数次在心底描摹的俊颜,熟悉又陌生的情愫在眼波交汇处激荡,此刻,她无比清醒的认识到,有了他的存在,世界才是完满。
陈子墨握着她柔软的手指,轻轻的低头,薄唇带着欣慰和感动吻上纤细的指尖,再抬眼时,眸光水润,温柔似水。
谢谢,辛苦了。他站起来,轻轻的拥她入怀,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最想做的动作,也是最怀念的感觉,此刻重温,竟是无比完满。
怎么突然过来了埋首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舍不得出声,贪恋他的怀抱与气息,于是抱住了便不肯放手。手臂下细窄的腰身微微有些僵硬,紧致的肌理绷得有些紧,大概是趴着睡了一夜,太辛苦。
还不是你陈子墨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在她的身旁坐下,仍是紧紧搂着,突然就叫起来,任我在那边怎么喊也没人理,后来我听见有人冲进来,嚷着要送你去急救室
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紧张,手指已经不听使唤,连拨打秘书的电话都几乎不能够,紧绷的语气把秘书都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