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讶异,上下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饰,珍珠粉的素绒绣花小袄,浅洋红貂毛领的半臂褙子,翡翠撒花洋绉裙,发饰只有一根翡翠镶明珠的流苏簪。虽然不是很华丽,但见亲眷绝不至于失礼啊,不然叶嬷嬷早就提醒自己了。她将视线投向叶嬷嬷几个人,四人都是疑惑不解,还要正式到哪里去,何况人都快进院子了。
“上次看到你有一件正红色团花锦缎的褙子,就很好,只带一支簪子也不够,太素净了。”杭天曜对风荷的迟钝很不满,只得细心教导她。
那是件相当华丽的正式衣裳,只在祭祖、进宫等场合才有必要穿,平白无故的实在有些招人眼了。风荷不知他又发了什么疯,想着如何说服他,外边已经传来丫鬟们给董华辰、曲彦的行礼问安声。
等不及与杭四解释,风荷已经快速从他手中扯出了自己的衣袖,赶紧迎了出去。客人来访,总不能留几个丫鬟在前头伺候吧。杭四看着风荷的背影,气得想要跺脚,却使不上力。
董华辰与曲彦都是一色的富贵公子哥儿装扮,喜庆但不失清雅,旁边是周嬷嬷领路,身后跟随的是太妃院子里的小丫鬟,手里提了许多东西。
“大哥,表哥过来了,快请里边坐。”风荷的笑声里多了一丝真诚,又对周嬷嬷道“嬷嬷辛苦了,进来歇歇脚吧。”
“少夫人说笑了,这还不是奴婢的本分。太妃娘娘那边离不了人,老奴要回去看着些呢。太妃娘娘说,请少夫人好好招待大舅爷和三姑爷,别叫下人们怠慢了。这里边是两位爷带来的礼物,少夫人叫人收了吧。”周嬷嬷是太妃跟前最得脸的人儿,寻常人没有这个本事让她带路,看来是太妃非常看重董华辰和曲彦了。
风荷又谢过二人,命云碧送了周嬷嬷出去,自己与二人进了厅里。
大家宾主坐下,丫鬟上了茶来。
曲彦先就说道“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好在四哥没有大碍,你放宽心,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子。”他是随杭芸称呼的。
风荷频频点头,又疑惑地问道“早上我一直在等表嫂回来,她怎么没来可是身子重了”
“那倒没有,只她有些反应过大,整日吃了吐吐了吃,瞧着没什么精,不敢叫她出门,怕坐了马车越发厉害了。我一早就命人送了信过来,说好她安稳之后,我再过来的,不想就拖到了下午,倒是不敬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便是董华辰,曲彦也是不拿他当外人的,皱着眉说了。
杭芸自从怀孕,身子就消瘦下来,叫他焉能不担忧。
风荷听着也是浮上焦急,妇人怀孕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倘若现在就这么不好,生产起来哪里还有力气。忽地看到华辰,想起母亲无意间说过的话,笑了起来“我听母亲说过,我们家杜姨娘怀大哥之时,害喜害得也严重,后来老太太不知从哪听来的,叫多给她吃新鲜水果,没想到竟是极有用。杜姨娘吃了并没有吐,过了些日子就好了。本来冬天瓜果之类的有些凉,不该多吃,但少吃一些想来无事,表哥不如让表嫂试试。或者再问问太医,太医说是无妨就没大碍。只是,这个时候新鲜瓜果不好得,咱们只能尽力去寻一些过来。”
华辰自己是没有听说过这些事的,听到扯到他头上,就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不说话,反正他一个大男人的自是不懂这些。
曲彦很有些相信,打算回去先给杭芸试试,有用最好,没用也罢了。
花厅里,杭天曜遣了小丫鬟过来问道“四少爷问,大舅爷和三姑爷来了没有,来了请进去陪他说说话。”
二人脸上都浮上红晕,他们是来探病的,病人没有看到,倒是先说了起来,有些无礼。
风荷看二人色,忙道“四少爷闷得太久,正盼个人与他说说话,好在大哥和表哥来了,咱们过去说也一样。”
杭天曜依然歪着,脸色略有些发白,倒衬得他原本俊逸的脸庞更加清秀了,有浊世佳公子的感觉。
问了安,杭天曜笑得比平时都和气“劳烦大哥和表哥过来看我,我心里忐忑。”他却是随着风荷称呼二人。
二人与他也是时有交集的,不由愣了片刻,杭天曜被他父亲一顿打打得开了窍不成性子都转了个,真是了。齐齐笑道“妹夫说的什么话,你安心静养,有事只管交给我们去办。”
“从前的事都是我胡闹了,这次知道怕了,我一人受伤不打紧,反而累得祖母、父母、兄弟姐妹们为我忙活,连亲戚朋友都惊动了。尤其是风荷,白天黑夜的照料我,这几天都瘦了,看得我是心疼不已。两位哥哥都请放心,日后是再不敢了。”他一面说着,一面用温柔款款的眼凝视着风荷,柔情万千。
风荷一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这个杭四,又发什么疯,难道是想让自己家里人放心不成
他那样特别的举动,那两个男的怎么会不注意到,色变得认真起来,特别是董华辰,轻轻看了一眼风荷,然后审视地望着杭天曜。传说中的风流四少,难道会对风荷钟情虽然风荷的确配得上任何一个男子对她钟情,可是杭家四少,绝对不是这里边的任何一个,就他那花花性子,能钟情几个月
曲彦看华辰不说话,只得接过口“你也不用难过,只要你好好的,表妹还有跟着你享福的时候呢。”
杭天曜一下子显得愉快起来,黑亮的眼极为有“表哥说的是,一定谨记表哥的教导。”
这下子,连曲彦都有些接不下去了,这样的杭四少,他没见过,实在是难以应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