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池听后眉头微蹙“师兄是想以这种方法刺激楚曦云,从他的反应中寻出更多线索么可归澜的身体怕是我不忍心”
贤王淡淡道“清幽,你以为我愿意收他入门,他就肯欣然接受马上磕头拜师么他若真的懂得忠义二字,就该明白一旦入了师门,他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会违背他母亲或明月的意愿,他会更加身不由己。再说,他从出生起都被当成低贱奴隶教养,你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别人突然抛给他这种天大的好处,他会信么他天资聪颖见识不凡,一定会怀疑背后藏着陷阱和阴谋。与其那样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享受所谓的好处,他多半宁愿推辞不受,不识好歹地拒绝。然后你的正常反应,该是恼羞成怒责他罚他。你如果还是一味迁就,威严何在他将来会更加放肆,不懂得珍惜你的良苦用心。”
“那我责了他罚了他,他又会如何想他本就不信我能对他好。”龙傲池咬着嘴唇纠结道。
贤王语重心长地劝道“有些道理不是别人教出来的,需要时间让他自己醒悟明了。你也不愿意逼他对不对他能很快想明白接受你的好意固然是不错,但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又敢当面拒绝你,也正体现出他的骄傲和坚强勇气。日久见人心,你要相信他终有一天会理解你,那时他或许能更加深刻地懂你爱你。其实这场试炼刚刚开始,不仅仅是对他,也是对你。”
贤王的话一直回荡在龙傲池的脑海中,她陪着他吃完饭,督促他喝药,向他认真学习了机关操控之法,然后就迫不及待跑到七巧天枢阵的出口去等。但她仍在不断地深思回味,整理着自己的心绪。
她首先肯定的是她的确很喜欢归澜。她发现她实际上最想要的是,让他同样喜欢她爱上身为大将军的她,而非别的什么人。她不能容忍他心里挂念别的女人更多,哪怕是明月、哪怕是她自己扮演的阿无。她想占有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这种感觉,比她任何一次出征前期盼着实现作战目标都要来的强烈汹涌,又因为最原始的欲望吸引推动,让她止不住停不下来。
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他,难以自拔了。
龙傲池从不知道三个时辰会有如此漫长,听着更漏声声,仿佛没有尽头。她手心冒汗,身体腿脚因为长时间无来由的紧张而酸软。她站在门口,却又恨不得能穿墙而入,陪着他一起破解机关,助他躲避凶险。
她在心中一遍遍构思,等他出来之后,她该对他说什么,是称赞嘉许亦或是干脆扑上前热情拥抱深深亲吻。她迫切地想要让他知道她其实是担心他的。
归澜终于是不负所望,在最后一刻开启了出口的机关。
当那堵石墙露出缝隙,一点点打开,他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龙傲池眼前,她再也看不见别的听不见其他声响。她眼中只有他,她高兴地忘记了刚才构思了许久缠绵的情话,她唯有充满深情地呼唤他的名字“归澜。”
归澜愣了一下,疲惫的面容上绽放出一丝欣喜的微笑,应道“主人,这里是出口么”
不待龙傲池回答,归澜已经是摇摇欲坠向前倾倒。
龙傲池急忙扶住他,抱他在怀中,让他的头可以舒服地枕在她的肩上。接着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从他已经被鲜红浸透的衣衫上飘散开来。
“归澜”她紧张地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他没能及时回应,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64将计就计上
龙傲池抱着昏迷不醒的归澜跑到地面上,迅速奔往二进院子的暖阁方向。
将近寅时,贤王已经安寝,御医们却是丝毫不敢怠慢,就候在暖阁旁边的厢房里轮流值夜,唯恐贤王睡梦中身体欠安,他们能够及时诊治应对。
龙傲池满脑子想的就是传唤御医为归澜处理伤势,可是人到了院子门口,又怕兴师动众吵到贤王休息。她停了片刻,环视四周,瞥见离暖阁较远的倒座一间空房敞着门,就直接将归澜抱了进去。
进门她才发现这房间实在是很空荡,只有简陋桌椅和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铺盖被褥什么都没有。她想再换一间,却察觉怀中的归澜因失血过多身体抽搐痉挛,她不敢再耽搁,急忙将归澜平放在床上,立刻出门叫了御医过来。
御医除了医术高明,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久在权贵身边做事,懂得谨言慎行,不当问绝不多言。
龙傲池什么都不解释,御医也半个字都不问,利索地将归澜的衣物褪去,仔细为他检查伤势。
这位御医虽然是见惯了大场面,不过当他看清归澜身上那层层叠叠各色恐怖的新伤旧痕之时,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他发现归澜肩头的奴隶烙印,这才稍稍有所了悟。
御医请示道“大将军,这奴隶虽说皮肉伤较多,但处理起来不算太复杂,下官的药童完全可以胜任。”
龙傲池听出御医言下之意是不愿亲自为一个奴隶疗伤。在昭国奴隶不算人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御医的推辞情有可原。龙傲池脸色不悦,但明白强求不得,于是点头道“算了,你且先回厢房,贤王殿下的身体更要紧,不能疏忽。让你那药童留下,仔细为这奴隶疗伤,药材不必吝啬全用最好的。”
御医被龙傲池冷酷的气势吓得发抖,懊恼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不过好在贤王是皇室贵胄,他优先考虑贤王的身体天经地义。于是御医战战兢兢奉命告退,将拎药箱的一个机灵的童儿留下为归澜处理伤口。
龙傲池又召唤了两名心细的侍女帮忙,打了热水为归澜擦去全身血污。
龙傲池目不转睛看着那药童的动作,看着他为归澜已经被利刃洞穿的脚掌敷药包扎,看着他从归澜的后背一片片红肿紫黑的地方挑出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看着他愁眉苦脸缝合归澜周身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她的心痛如刀搅,她的身体颤抖不止冷汗淋漓。
归澜梦到自己被困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漆黑甬道里,无数机关层出不穷。有的机关他能提前看破躲避。有的他即使能够看破也根本没有时间化解,唯有使尽全力施展浑身解数硬闯。还有一些他根本无法预料的陷阱随时都会出现,他避无可避。
在他忙着打落四面八方激射的乱箭时,他的双脚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利刃洞穿,他只能是硬生生将脚拔出来继续前行。在他被越靠越紧的两块钉板夹住的时候,他的双手还在努力拆除即将向着面门发射的弩箭,背后却只能由着淬了麻药的银针射入乱石击打。为了节省时间,有些普通的飞刀飞剑他索性就不再理会,能挡就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