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过后,一来萧屹山父子立下赫赫战功,又封了定北侯,二来,其庶女赐婚当朝右相为平妻,本该正是百官巴结道喜的好时候。
可如今瞧瞧,威将军和右相,脸一个比一个黑,谁还敢上前去触霉头。
不过圣上这步棋他们真有些看不太懂了,怎么就忽而插手起臣下后院的事儿了呢?皇帝虽圣心难测,但金口玉言,金銮殿上赐的婚,这萧家女,已是板上钉钉的傅家妇了……
“父亲,儿子初初回京,军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便不随你归家去了。”
一路默默行至玄武门,萧廷岳的随从牵了那匹棕马过来。
父亲情不豫,萧廷岳知道是为了朝堂上的赐婚,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硬说不合适,庶女嫁与右相为妻,这门亲,也算他们萧家高攀了。不过傅守政已过而立之年,配自家妹妹稍大了些,因而这亲事也算合理。
“廷岳,往后行事,你我需越发小心些。此番立下大功,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凡事莫要想着出风头,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萧屹山沉吟片刻,才行至一侧,叮嘱长子,“圣上赐婚,不过是看萧傅两家风头太盛,给个警醒,你我更当好自为之。”
“儿子省的。”
“今日听圣上话里的意思,你的亲事,往后也怕是身不由己。廷岳,你也老大不小了,若真是有自己看上的女子,便尽快告诉为父,也好早早替你定下。”
父亲鲜少与他说这样的话,萧廷岳斟酌片刻,笑道:“父亲,儿子的亲事并无什么要紧,哪家的姑娘都一样。圣上若能去其疑心,廷岳娶谁,不打紧的。”
闻言萧屹山倒是意外,凝眉看了眼这比自己还高出寸许的儿子。这话听着虽是识大体,他却越发不放心,二十有一的大男人,竟在男女之事上还不曾开窍,否则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罢了罢了,此事往后再议,你且去吧……”
……
“姑娘,将军回来了。”
梳妆柜前的女子,正对着那面半人高的铜镜贴着花黄。听得婢女来报,顿时添了十分的喜色。
果真,下一刻,便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熟悉而令人心安。只听来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与姑娘说。”
屋里伺候的两个婢女不疑有他,恭敬地合上门儿退下了。
萧屹山在门口静静立了片刻,才往那女子走去。走近了,只见铜镜里三月不见的小人儿,更是娇美动人。
青丝如云一般流淌在胸前,巴掌大的小脸儿白皙精致,带着十七岁上女子的鲜嫩与韵味,一双眸子盈盈宛若秋水,里头有喜有怨,夹杂着思念,就那么望着镜中的自己。
“棉儿,爹回来了……”
萧亦棉的泪珠儿,随着男人这句话滑落下来,溅在妆台上,也溅在萧屹山颤抖的心尖上。
“棉儿……”转眼间,小姑娘已经扑进自己怀中,瓷白的脸蛋儿带着泪,紧紧贴在他玄色的衣袍上。
“父亲……父亲……女儿好想你……”
亦棉抱着萧屹山的腰,衣袖轻卷,露出小半截光洁的手臂,美玉一般温润生光。
“爹何尝不想你……”
萧屹山拦腰抱起娇小的女儿,朝着床榻走去,边低头啄吻着她脸上的泪水。
萧屹山此生,前后有过两个妻妾,发妻是长子萧廷岳的生母,因为难产,留下孩子,便撒手人寰。他那岳丈见此,索性将家中的次女,也许配与他做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