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又安静一点了,胖上尉把擦好的鞋仔细地摆在床边,还跟路易聊着“别那么拘束啊,这又不四是在你的长官面前,放开点大小伙子怕什么,住在这里的,都四是一样的命”
路易不由得笑了,的确,现在的他,离开了皇宫的他,跟这些人还有什么区别呢这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才是他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啊。
他带着笑容,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揭开了手指上缠得好好的绷带,一圈一圈地飘下来,掉落在地板上,还凝结着已干血迹的十个手指,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是疼痛依然,失去了指甲保护的那三个手指,更是疼得钻心。
“哎呀可了不得了,小老弟你的手四是怎么地了年轻人也不小心点,快快快,快给包上“胖上尉大惊小怪地嚷着,四面的人闻声纷纷过来看。
“没事,已经好了。”路易带着恬然自得的笑容说,“真的,谢谢啊,谢谢大家真的没事”
“当心点啊,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好了,我们也该去吃饭了,走了走了,想凑份子的就过来”胖上尉吆喝着,和一群人走了出去,剩下的人也开始离开,很快的,整个大房间里就剩下路易一个人。
黄昏的斜阳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他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配上他的笑容,简直就是一个天使的化身,看见这样的画面,任何人都会得到心灵的平静的。
疼也有疼的好处啊,起码,我还可以感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我有我的感觉,不是别人的玩具了。
路易就带着这样美丽的,恬静的微笑,慢慢把手指举到嘴边,伸出粉红的舌尖,一点一点,很慢地舔着手指上干涸的紫黑色的血迹,直到完全舔干净,手指又恢复了原来的白皙。
第十六章
夜晚的房间里,更是热闹不堪,白天出去办事的人现在都没有了别的事情,纷纷聚在一起,不是在攀军队里服役时的交情,就是在交流帝都购物感想,还有的成群玩着纸牌,赌上明天早饭的东道。
路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铺位上,等到几乎所有的人都洗过澡,穿着军队里统一的条纹式睡衣准备上床的时候,他才拿起自己的东西,往浴室走去。
上铺的瘦军官曾经很好心地提醒过他,浴室的热水到了九点半之后就基本没有了,要洗澡得赶快,但是路易只是笑着谢了他,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依旧是等到九点四十五的时候,才走去浴室。
要他怎么办呢身上还残留着所有羞耻的痕迹,等于昭告天下,他和别人激烈地欢爱过,在公共浴室那样的地方啊,他情愿洗冷水澡也不愿意让这些人看见他身上的那些痕迹。
果然,时间太晚,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他飞快地脱去身上的衣服,拿了毛巾走进里面,水龙头哗哗地流淌着还有余温的水,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冷水,他默默地冲洗着身体,手指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被水一冲,变成了粉红色的涓涓细流沿着身体淌下来。
身上所有的伤痕,大的,小的,青的,紫的,红的,肿的,无不让他想起那些屈辱的日日夜夜,他曾经无数次地在男人的手臂中辗转扭动,把自己最y荡的一面完全展现在别人面前,像一个天生的男妓一样放浪地渴求着男人的身体,那些现在想起来自己都会羞死的淫词浪句,当时自己却能毫不犹豫地冲口而出,甚至是在男人的身体下发出甜美勾人的申吟声那是他吗他为什么被轻轻地一挑逗就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另一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呢
还是本来,他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就像他们说的,禁欲的面具一直隐藏了他y荡的本性错的不是他们,而是他
“不不是的”他发出低吼声,一拳砸在坚硬的马赛克墙面上,震的手指关节全都麻木了,他还是感不到疼痛,只有胸口的窒闷象压了一块大石,怎么也喘不过去气来。
整十点的时候,水一下子停了,就像时钟一样准确,一分钟之后,灯也灭了,偌大的公共浴室里一片黑暗,只有天上的月亮透过窗户,把温柔的月光洒在地面上。
路易一个人站在黑暗里,身上的水往下流着,湿透的头发上,水滴顺着往下淌,冰冷的空气包围了过来,他雪白的,仿佛没有温度的身体在黑暗中显得特别触目。
他一只手撑着墙,就这么站着,两滴眼泪混合着水流,一起留下了面颊,然后流过身体,大腿,小腿,脚踝,最后落在了地上
终于,他抬起了头,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面撸去,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像是要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然后恢复了平静的面容。
路易一夜没有睡好,并不是因为嘈杂的环境,那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说梦话声,磨牙声,相对来说,倒是很和谐,让他想起少年军校时的情景,床也是,硬硬的板床,薄薄的褥子,平板的有些扎人的军毯,只要上面的人一翻身,下面就像是地震一般的高低床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很亲切,比起那些在豪华大床上度过的日日夜夜,他情愿选择现在的生活。
只是,这不是他自己就可以选择得了的。
他整夜都在做着噩梦,醒来的时候心还吓得怦怦乱跳,他镇定了一下,很早就起了床,他只有这么一套军服,昨天好不容易叠好了压在褥子下面,今天穿起来,也比较像个样子了,像昨天那样皱巴巴的,没有被风纪官查到就不错了。
“小老弟,出去啊,这么早”他啃着面包当早餐的时候,胖上尉洗漱回来了,打着哈欠说,“还四是你们年轻人好啊,这么有精我的骨头都快跑散了,这个地方还真四是大咧”
接着他又开始发牢骚,什么待遇不公啦,分配不平等啦,路易只是微笑着听,并不搭话,吃完了最后的一片面包,他用刷牙的杯子到墙上的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水喝,就算是结束了早餐。
八点钟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出门了,闹哄哄的一片军服的海洋,只有肩上闪亮的肩牌标志着个人身份的不同,在军官招待所的门口,这是也是最热闹的,有来车接人的,有召计程车的,各式各样的陆上飞行车川流不息地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