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白白胖胖的孩子哇哇大哭,侍女们要孩子也要不下来,在边上干瞪眼。其中一个使使眼色,让另一个去传人。
阮鋆芷听到房外开门关门的声音,才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瑟瑟的宫人们,又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
“宁儿”阮鋆芷叨念著宴子桀随随便便给孩子安上的名子。宴宁字择安这是皇子的名子麽阮鋆芷惨淡的笑了笑。只怕那是宴子桀当时的心意。
这个孩子不只自己不欢迎。连他都对这个孩子不抱有一丝丝关爱。他当时只是想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过到老。阮鋆芷现在都常常在假想,如果当初失掉孩子的不是叶纳而是自己,不用指望宴子桀会酒後成狂,怕是跟荣妃庄妃那时一个样,他连滴眼泪都不会掉。
低头抚抚那哭得涨得紫红的小脸,阮鋆芷的眼泪滴在孩子的脸上,她却扔然牵强又怪异的笑著“你哭什麽你有什麽好伤心你知道不知道你哭得好烦”
真想掐死他。
不是母亲都当自己孩子是心肝宝贝麽这个小东西为什麽这麽面目可憎怎麽看都有宴子桀那深深印在脑海里禽兽般的影子
如果你是他的孩儿就好了。温文尔雅、态谦和也不好他也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想要你你和母亲都是一样,被爱与不爱的人拒之千里,他们只顾自己的快活,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抖著手,咬牙切齿的伸向幼嫩的小颈子“别哭了你好烦”
“娘娘、娘娘”宫女失声惊呼,上前去拦阮鋆芷想抱下皇子赶快回皇子的寝殿,却又不敢用力伤了这母子二人,三四个宫女忙做一团。
终於孩子是抱了下来,门外安公公正引著御医也进了来。
“你们怎麽侍候娘娘的”安公公在门外就听到宣哗声,斥退了宫女,忙带著御医上前给阮鋆芷问安。
“本宫没病带他来做什麽。”脸上还挂著泪痕,刚刚还失心疯的样子,如今阮鋆芷又摆回了一幅冷然的表情。
“回娘娘,御医是来为娘娘调理身体,并不是为医诊。”安公公笑咪咪的讨好。
“本宫说了不用”阮鋆芷转过头。
隔著纱帐,御医与安公公都看不到阮鋆芷的表情,却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到她的不悦。
“是,那奴才与御医告退,请娘娘安心静养保重凤体。”安公公小心翼翼的道。
“御医退下。安公公你留下来”院鋆芷冷声道。
御医退了下去,安公公怔怔守著。
“宫里的谣言,是你传出来的”阮鋆芷冷冷的问道。
“娘娘”安公公表情惊慌,不明所以似的颤抖著发问。
“虽然你将本宫也害进来了,不过本宫并不恨你”阮鋆芷悠悠的道“我曾经以为活著、享受至高无尚的女主的地位、戴最金贵的珍宝、吃厌了美味珍馐就是幸福和快乐”
“於是我离开了他。随著他的家人逃离但是很久以後我发现并不是那样,那样并不快乐。於是我选择放弃坚持得到名利和地位,无论他是一个降臣,他是生是死,都要回到他身边”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当我发觉他背叛我的时候,我责备自己毕竟、是我先离开他我想要好好补偿他,於是我不受诱惑,心甘情愿的做一个亡国人的妻子默默的守著无数个他被别人召去侍寝的夜晚”
“”说到这里,阮鋆芷的眼中泪如雨落“哼哼、可是我发现我又错了原来不是因为我的离开他才背叛了我原原本本我就是他生命中被利用的棋子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这里,他却用他华美表像、残酷的枷索、不容思考的地位将我摆在了他虚荣的婚姻里哈哈哈”阮鋆芷哑然而笑“所以我恨他那个时候就恨得发疯了所以你总是陷害他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说不来”
“娘娘老奴没有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安公公听到这里,惊慌叩头。
“你不用狡辩我又不会害你”阮鋆芷一抖手揭开纱帐。
安公公一看到她,不由得一惊。那个仪态雍容,就算在怀胎十月也美豔动人的女人,竟然在天的日子里两腮凹陷、眼睑灰褐面色苍白。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她就算夜里走出去被人误认为女鬼也再不稀了。
“其实我知道是你,也是机缘巧合”阮鋆芷直直的盯著安公公,幽幽然的道“是从庄妃开始”
“”安公公抬著眉眼,却依旧匍匐,只是不再争辩,静静的听著阮鋆芷说下去。
“庄妃曾经不只一次跟我提起过你待她很好,提点她服侍皇上,还为她家里人常常送银钱”阮鋆芷仿佛游了般,双目没了焦距“庄妃堕胎那天,我去看望她了她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仿佛真的像极了胡璇,却又没把这话说出来“哭得很凄惨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是谁送来的这份汤。我看得出来她知道,因为我问真的是胡璇和侍人送来的麽,她连连摇头,一直说不是她会这麽肯定她只是知道胡璇是冤枉的,可她根本不敢说则是因为你手里有她家人的性命”阮鋆芷说到这里,得意的向著安公公一笑“她与我说宫中太险恶,她想要离开,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她哪里会自缢我才离开她那里,回到宫中,皇上便来探望。皇上还念过,庄妃可怜,今後要好好待她,没想到第二天又见皇上的时候,皇上就说庄妃自缢本来那个时候我只是怀疑你。而这些天娘娘来探望我,提起你竟然对皇後娘娘说起皇上为胡璇赐死庄妃”
安公公不再做声。
“你们要怎麽处心积虑的害我和我的孩子”阮鋆芷惨淡的转过脸去,也不去看安公公“我知道无论是在宴子桀的手中还是在你们手中我阮鋆芷都没有善终。不过”她回头,又微微含笑“你们必然要达成我的心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