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璇睁开眼来,阮鋆芷杏目含泪的坐在自己身边的木椅上。她如今怀著近八个月身孕,不只身子胖得走了形,连面上都多出几分臃肿之感,却丝毫不影响她天生雍容华贵的美豔。
“你受苦了”阮鋆芷用绢帕拭著自己的眼泪,悲凄的看著胡璇。
“阮娘娘”胡璇嘎了嘎唇,心里没来由的感动。所谓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吧自己落得凄惨,却也只有她会流下泪来。
“你即然走了为何还回来受这份苦”阮鋆芷几乎止不住失声痛哭。
“我不想皇上与珂儿兴兵咳咳”喉咙干得要紧,胡璇想要喝口水,却环顾房中只有自己与阮鋆芷二人,无耐的看了看不远处桌上的水杯,却连起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阮鋆芷却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那杯还温著的水,又走回胡璇的身边,似乎还想要伸手扶胡璇起来。
“多谢娘娘”胡璇忍著背上的牵痛抬手示意她停下,自己挣扎著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喝了下去。
阮鋆芷接过空了的杯子,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呆呆的望著手中的杯子,眼泪却不住的掉落下来。
“娘娘保重凤体”胡璇只道她为自己委屈得哭了,心下不忍。
“你受这苦,也是我害的”阮鋆芷悲切的哭道“若是当初我听你的话,一起离开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娘此言,让胡璇羞愧内疚之极”胡璇皱皱眉头,越发的觉得由打心底对不起她。
想自己与她夫妻三载,应付一般的行房,平日里独自抚琴清遣,也从不曾想著与她小会片刻。与宴子桀相会之後,心里更是一门心思挂著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早已对不起这个女子而今她却仍为自己受苦落泪自责是自己负了她的一生,却
越想越是无力,而胡璇已至今日这个身败名裂的地步,却连一声对不起、一个理由都给不了这个可怜的女子麽──心中如此想著,胡璇强自镇定,抬起头来看著阮鋆芷,缓稳而真诚的道“阮娘娘,是胡璇有负於您,您不必为胡璇自责,今日一切,都是胡璇自取。胡璇有负娘娘在先,如今娘娘修福、胡璇落难。这也是”胡璇自嘲的苦笑道“这也是因果报应”
“你受得这般苦,让我如何不心痛”阮鋆芷已然泪若珠雨,再难自持的一步上前,将胡璇的头拥入自己的怀中,竟然抱著他失声痛哭。
胡璇自守礼术,觉得这於理不合,可又不敢冒冒然推开她以免伤了她的身子,想说话却被她丰满的胸脯闷得气都喘不上来,就这麽唐慌间,忽然外面传报“皇上架到──”
阮鋆芷忙松开胡璇站在一边,边用怀中的丝巾拭著泪,胡璇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宴子桀便进了门来。
见到二人,宴子桀脸上明显的不高兴,却也没说什麽,直直的走到胡璇塌边坐下,惘视阮鋆芷的存在,语气里仿佛冷嘲热讽的道“朕还担心璇的身子不好,命人加炖了补品,现在看来倒也生龙活虎嘛”
“胡璇有罪,让皇上挂心了”胡璇低声应著,却不正视宴子桀,也不去看阮鋆芷,只是目线无交集的垂落在地面上某一点。
“阮妃听说公子伤重,前来探望。皇上即然来了,想是与公子有要事相议,阮妃告退了”阮鋆芷面色淡然的道。
“”宴子桀打量了她一番,面上泪痕斑驳,双目湿红,显然是哭过的,心里也颇不畅快。可看著她那圆圆滚滚的肚子,想起自己前前後後失去了三个孩儿了,不由得心里一软,平静了怒意,点点头“阮妃也要多注意身子,以後不要中宫後宫的走来走去了”
“阮妃明白。劳皇上挂心了,阮妃这便回宫中安心静养。”
宴子桀点了点头,阮鋆芷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二人沈默不语。
胡璇途中被雷延武一劫已受伤颇重、吃惊不少,不辞劳盹的赶回宴子桀身边挨了一顿板子,命没了大半条,却慌慌忽忽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麽事,总觉得除了叶纳为失了孩儿恨自己之外,仿佛还有什麽自己不知道可是他又著实不敢开口向宴子桀问──而且也不想再问了时至今日,自己恨不得把命都给了他,他若还是信自己不过,就算再解释,又有什麽意义
宴子桀与胡璇坐在房中,胡璇不开口,他亦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事情很怪。曾经在自己心中,杀光胡家的人为自己和母亲血耻似乎也不足以泄愤;而面对胡璇,自己就常常在想他是无辜的,他那时还不懂事所以不应该牵扯在他的身上
而且胡璇为自已所做过的事情、承受的苦楚,似乎那些往事都历历在目,不得不承认的感动与情愫已经无时无刻不缠绵在自己心中。
很想让胡璇解释他房中的东西是怎麽回事,可宴子桀自己就已经厌烦了对他没完没了的怀疑和质问;还有雷延武也好、荆云也好、楚王也罢,无论是谁,那些都是过去如果他给朕一个理由或说法,朕一定愿意相信他那就当做不是他无论过去发生过什麽,他如今都回到了朕的身边,那麽──朕要的便是如此而已。
“朕给你敷药”良久,宴子桀低沈而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沈默。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