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却敌不过素有战绩的骑兵之速,眼见著被宴军追赶上去,两军一交接,杀声四起。宴子桀中军坐阵的亦是骑兵阵营,行进速度也是相当之快,转眼间便跟入了胡璇设伏的地代。
胡璇与荆云藏伏的小山并不高,可胡璇一来没什麽深厚的功底,再来也没骑马攀山,荆云却眼见著他虽知冲下去阻拦宴子桀已然不及,仍是拼命向著自己设伏的地方奔过去。
荆云狠下心来,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理会胡璇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泄密的事情,无论如何自己不能眼睁睁看著他送死,提气纵起,三两下纵跃,便拦在了胡璇面前,手中长剑并未出鞘,却当在胡璇面前,厉声喝道“我不会让你去”
“让开”胡璇试图绕开荆云,却被他反手一扣,拿住了肩头。
胡璇又如何是荆云的对手,但觉肩上便有如千鋆之力压了下来,自己双腿一沈,便再也迈不出步子。
“你这是送死”荆云顺势将他往怀中一扯,点指扶过他云门、天溪二穴,胡璇便觉得身子一麻,竟是半分力道都使不出来,整个人瘫软在荆云怀中。
一双眸子悲哀的望著荆云,胡璇凄声道“让我去我怎能我不能做万民的罪人我不能亲手害死他。”
看著胡璇毫无掩示的凄楚之色,荆云心中亦是百般苦楚你怎能不恨他为何要如此眷恋他真正想你幸福的人是我
心中戾气徒生,皱了皱眉头,却狠下心,绝无容让的摇摇头
便在此时,山下暴响冲天,卷起漫天尘土,耳听得悲号声、马嘶声、兵刃相交之声夹杂在此起彼伏的暴破声中,竟是震耳欲聋。
胡璇惊恐得睁大了眼睛,却只能望见翻飞的尘土中,飞迸出残肢断臂,就连宴子桀中军中那几面血红的大旗,都像扯烂的破布一样夹杂其中。看不到尘土那边撕杀的宴军,却听到西方响起西砥特有的号角声冲破暴响的声音,之後便是轰轰的马蹄声和惊天动地的冲杀声自西方渐渐腾响,迅雷不急掩耳的扑近了宴军
“子桀”胡璇微微颤抖著嘴唇,沙哑的吟念出两个字,眼睛直直的盯著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的尘土暴起之处。
我果然什麽也做不来,一无是处机关算尽,却被雷延武利用,害死了子桀,害了中原成千上万的百姓。为什麽为什麽我生在帝王家,却全无建树,治国不富、治兵不强上天让子桀一统中原,不是让他来造福万民麽为什麽要籍由我的双手害了他
没有。就算他看不起我、侮辱我、伤害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我真的没有子桀
连日来呕心沥血的谋策、日夜难眠的置布,让胡璇精疲力竭,这一刻的血卑、自哀,还有灭顶一般的心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头脑中混混然一片,眼中的事物扭曲盘旋成一片暗蓝的漩窝,再倾刻间变得漆黑一片
荆云看著臂弯中昏倒的他,眉头间纠结著让人心酸的痛楚,不由得心痛得拥紧了他,闭起眼,深吸一口气错了麽我真的错了麽他不能给你幸福他只会伤害你牵扯著你的心──即便如此,只要你能忘记他,就值得。
荆云看著兀自暴响不断尘土漫天的方向,料想宴子桀终是没有生还之理,抱著胡璇走下山去。
宴子桀正带著自己的掠阵中军逼近前方与西砥大军撕杀的战场,猛然间耳边暴响声起,眼前便是尘土漫天,耳边听到惨号声,心中惊觉中了埋伏,本能的,长枪在手,扯起马缰,便要向身後返还。便在这一刻,坐骑正下方轰的一声,宴子桀只觉身子被一股力道一冲,耳边生风,整个身子腾云驾雾般腾空飞起,不肖片刻又狠狠的摔落在地上。
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大大小小战役不下千件,便是如此惊变之时,手中兀自紧紧握住长枪,只是肩胛处一阵剧痛,似是地面上坚起的刃器,借著自己落下的力道,剌穿了左肩头。
心中暴气徒然升起,忍著四肢百骸散开了般的痛楚,支起长枪,挣扎而起,眼中被沙尘打得泪水横溢,却更努力的瞪大了眼,力图看清周围的状况,便在这时,头顶生风,目不眼物便已闪躲不及,颈项上吃痛,竟被什麽落下的东西狠狠的又砸倒在地。
一阵头晕目眩,只听得周围窿窿作响,却什麽也看不到,宴子桀猛力抖开砸倒自己压在背上的勃然大物,又试图站起来,却冷不防背後又是一阵闷痛,又被什麽东西砸倒在地。当真是好在他全身乌金灰甲,不然被这般三砸两砸,也是性命不保。
这一次著实吃痛不小,宴子桀口中一腥,竟犯了血腥之气,而背上仍三不五时的落下大大小小的物事压在上面,竟是一时间挣扎不起。
嗜血自负的性子让他胸中的怒火更盛,支撑起头部,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气,耳听得暴响声渐渐消失,虽被聋得脑子里翁翁的轰鸣,却能听得清前面不远处的撕杀声。
尘土渐稀,隐隐看得清眼前残肢断臂堆积如山,自己猛的用力站起,背上揭开落下的,竟也是死马死人的尸身。四下顾望,尘沙中隐约望得见如自己一般的身影摇晃著站在横尸遍野之处,三万中军,竟顷刻间四分五裂,前锋军队一定是腹背受敌,後面没有冲进被埋伏炸药的军队也不知道剩下多少,宴子桀握著手中的长枪,这一刻心底所想的,却不是江山的成败,而是雷延武的手段,竟如此让他意想不到,连火药这样稀有的东西,他都想得到,并布了这样一个庞大的陷阵当初冲进桐都,看来只是自己一心为胡璇复仇,出兵太快抢了先机,若是被他防备那自己究竟是打不打得下这河山便成了未知之事
只肖片刻,空气中只浮游著灰尘。宴子桀看清周围,渐渐聚在自己身周的将士,不过几百人,身後仍骑著站马没冲进火药伏地的骑兵已然与西砥後面包围上来的伏兵撕杀成一片,而前方的先锋骑兵也受了西砥重兵的埋伏,陷於苦站,两面的兵将,正被西砥渐渐逼向息所在的地带,败迹已现。
“男儿郎今日便是战死此地,也绝不让西砥军平白杀进中原”宴子桀手中长枪狠狠的向地上一戳,暴喝一声。
他麾下的将士都是一直随他征战的亲兵,便是此刻中伏,只肖还能站起来的,便寻著他的方向靠过来。此刻听他一声威吼,众人已是死志已明,便是只剩下这二三百人,也是一呼而应,抄著手中的兵刃,齐声高喝“宴王万岁万万岁”
包围越缩越小,宴军死伤惨重,西砥国人又是游牧国度,身强体壮,此刻眼见宴军吃了大亏,愈战愈勇。